傻大个见他要走,忙唤,“诶!诶!诶!你还没嗦咋子才能变成高手勒?”
徐飞白扭头,微微一笑,“这个嘛!的确不难,天纵才,老天赏饭,娘胎里就被定下十四岁就能成为高手,被天分所累,苦恼了二十来年,小爷倒是想平庸一点,可惜老天他不答应啊!”
傻大个目瞪口呆:就不怕遭雷劈嗦?
徐飞白没学秦州,运着轻功腾挪跳跃,没多久就上到了崖顶。
他用目光将周围扫了一转,看着没什么异常,但他还是在一块岩石上找到了两道不起眼的新鲜刻痕,再仔细排查岩石四周,发现岩石下面的黄褐色泥土中,有一处颜色较别处更深,像是血迹干透后的暗红。
心忽然突突跳起来——秦州的失踪会和这滴血有关系吗?可那千眼明明说他是后来是从上面下去了,还是用的轻功。徐飞白下意识得攥起拳头,后来回话的千眼正好出现在他问傻大个秦州有没有下来的时候,出现得也太过于巧合了。
徐飞白偏头看向崖边,他知道自己该过去看看,可是,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身子动弹不得。
等他返回断魂崖入口时,满口巴蜀腔的傻大个已经不在了。徐飞白抑制住躁动的情绪,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那位小兄弟哪里去了?小爷刚刚不过是开玩笑而已,看他快意直爽,又是个不懂就问的,小爷指点指点他,说不定就此悟出心得,功力一日千里,也算小爷功德一件了。”
千眼唇带笑意,含而不露,“大人的玩笑,小虎子可当真了,觉得自己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儿生闷气了,等他回来,小人定会传达大人的意思的。”
徐飞白跟着笑,“也好。”
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那日除了秦州,还有其他人上过断魂崖没有?”
千眼摇摇头,“那天就只秦大人来过。大人知道的,这断魂崖名字起得不好,阁中的杀手都嫌晦气,鲜少有人来,那日秦大人看着心情不好,小人还纳闷怎么突然逛到这里来了。”
***
天刚黑下来,凌云釉与柳莺用了晚饭,柳莺见小姐连着几日情绪不高,便提议把从镇上买的炮竹拿一些出来放,凌云釉不忍拂她的意,笑道,“去拿吧!放一些,留一些除夕用,烟花炮竹声里除旧迎新,我们也应应节。”
柳莺又担忧起来,“只是阁里还没见谁放过呢!”
凌云釉大手一挥,“去拿!我们热闹热闹,看谁来管。”
墨昀用完饭,坐在窗前读书,因为读的是民间话本,他的坐姿比平时看着要慵懒些,伸手去拿酒杯,杯子刚凑到嘴边就闻到清淡的菊花香,杯中的酒被人换成了茶,墨昀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唤摇光名字的时候,声音里都带了些许情绪。
摇光一听就知道自家主子闹脾气了,走进来垂手站在一侧,笑容可掬,“饮酒伤身,主人还是节制些好,今日都已经喝了两壶了,一壶竹叶青,一壶琥珀光。”
墨昀知道他是好意,语气和缓了点儿,“我就看书的时候喝。”
摇光八风不动,笑道,“喝茶一样的。”
墨昀眉头微蹙,看着茶水,一脸嫌弃,“没听说过晚上喝茶的,我待会儿还怎么睡?”
摇光面色不改,笑容仿佛还更灿烂了一点儿,“属下泡的是菊花茶,一壶里只放了一小朵,不会影响睡眠的。”
墨昀站起身,决定自己去找酒喝,摇光亦步亦趋跟着出了门,墨昀正想命令他不许跟,就听见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朔风堂有七层楼,墨昀的寝居设在最高的七层上,可以俯瞰整个枭阁,他很快听出爆竹声是从月见居传来的,再听“咻”地一声,焰火在空中炸开,幻化成一张七彩的光网。
摇光站在墨昀身侧,递过去一个手炉,看向那张还没消散的光网,笑道,“属下来到枭阁这么多年,从没见枭阁像今日这般热闹。”
墨昀见那张七彩的网慢慢变成几个光点,最终消失不见,低声道,“我小的时候最盼望的节日就是元宵,因为那天,宫里也会燃放焰火,纵然知道华丽的热闹之后就是空无一物的幻灭,也还是会忍不住心生期待。”
摇光愕然看向自家主人,身为主人的贴身隐卫,他能了解到的肯定会比贪狼天权他们更多,可这也的确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有人情味的主人。忽然,摇光敏锐觉察到背后有杀气,面色一变,喝道,“谁?”
“是我。”徐飞白的下颌紧绷,周身散发着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气息。
摇光见是他,从墨昀身前退到一侧,心中暗自纳罕:平时有人夜里来找主人议事,都先等在一楼的暖阁或书房,叫人上来请,鲜少有人会直接找上七层来。
徐飞白天生笑面,不笑都带着三分笑意,很少会像今天这样,杀意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墨昀隐隐猜到是因为谁,秦州一声不响消失了一个月,他竟然还以为只是出去散心了,太大意了。自从铲除冰河,切断和墨琮的联系,他脑海里长久以来紧绷的那根弦也跟着松了松。竟然在明知白晋有异心的情况下,还失了警惕心。
但问题是,白晋一心想要上位,犯得着对他身边的人动手吗?还想像上一次那样,暗地里使绊子逐个剪除他堂中的精锐,不仅冒险,成效也不大,朔风堂既然上一次给了反击,下一次他再有所动作未必还能轻易得手。
墨昀下意识想要把弄玉扳指,探了个空,才想起是读话本的时候摘下来了。他松开手指,扬起头看向徐飞白,“你发现什么了?”
改个名字,前面写的断肠崖,改成断魂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