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一刻,天子脚下的帝都平康已经进入宵禁。
守备府最隐蔽的一个厢房周围,一队侍卫轮番巡逻,隐隐有丝竹之音传来,侍卫长放完尿,提上裤头,拍去肩上雪花,对着副侍卫长抱怨,“妈的,那群孙子在前厅吃香的喝辣的,留下我们这些弟兄在这儿苦哈哈地受冻,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副侍卫长好言相劝,“官大一级压死人,谁叫我们没这命呢!”
说完,并起两指在嘴上拉一条缝,又向旁侧指了指,“哥哥小心说话,前厅招呼着的可是大理寺来的,比咱们秦大人还要大一级呢!若是被他们的人听了去,咱哥俩指不定吃不完兜着走。”
侍卫长“呸”一口,吐出一口痰。“老子管他从哪个鸟地里来的,老子们在沙场冲锋陷阵的时候,他在跟他婆娘滚被窝,这会儿老子们在后面受饿挨冻,他在前面睡姑娘,妈的!”
侍卫长吐出一口吐沫,回身看见厢房里还亮着烛火,叉着腰,舌头在上排牙齿上舔了一转,“这里面关的是威远将军的独女吧?白天我看见了,哟,那姿色哪是前面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明天就移交大理寺了,自己不用也要便宜别人,不如咱哥俩儿”
侍卫长舌头抵上上颌,发生一声弹音,那双眯着的眼睛里绽出淫-邪之光。
副侍卫长惊讶于这老兄的色胆包天,忙低声规劝道,“不可啊!这可不是一般的犯人,若是出了事儿,我们加起来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被他这么一提醒,侍卫长的色胆被吓退了一半,但又不愿意在副侍卫长面前认怂,正要找个由头找回点儿威风,猥琐的蛇眼一斜,大声喝道,“站住!”
副侍卫长寻声看去,一个着侍女打扮的女人提着一个食盒往厢房走去。
侍卫长叉着腰走过去,“干什么的?”
侍女微微低着头,“给里面的小姐送饭的。”
侍卫长看了眼侍女手里的食盒,目光转回她身上,“这个点儿了,送什么饭?”
侍女轻轻得咬了咬嘴唇,显得有些局促,缓缓抬起头来,“大理寺的大人吩咐了,不能叫里面的小姐饿着冻着,晚饭送进去,又原封不动得被拿出了出来,夫人……夫人说让亥时再送一次。”
侍卫长抬起眼皮从侍女的腰扫到脸上,他伸长舌头舔了舔下唇,“怎么我之前没见过你?”
侍女羞怯地低下头,“奴婢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一直在内院。”
侍卫长叉着腰围着她转了一圈,瞧见这姑娘的腰细得好像他一手就能握住,一张脸也生得娇俏动人,露出的一截脖子比猪油还白,不禁下腹一热,咽了口唾沫,生了邪念,“把食盒打开,我要验验。”
侍女揭开食盒,最底下是一层烧热的炭,第二层装着一碗蟹粉狮子头,一碗锅贴鱼片,最上面是一碗白饭,一叠腌黄瓜。虽不至于丰盛,但也绝对不是一般钦犯享有的待遇。侍卫长暗暗后怕:刚刚精-虫上脑,生了歹念,幸好副侍卫长提醒了他。要是里面的人出了事,他一家老小的小命怕都难保。
侍卫长把盒子盖回去,见这侍女花容月貌,不占点便宜实在是不甘心。
“为防你身上带着什么,我们得先搜一遍身,例行公事,请姑娘配合。”
侍女脸颊绯红,怯生生道,“奴……奴婢身上什么都没有,官爷别搜奴婢的身子。”
侍卫长脸一黑,“你身上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还会怕官爷搜你身?说不定就是哪里派来的奸细。”
“奴婢没有。”侍女眼中盈泪,模样十分可怜。
侍卫长往前踏一步,“那你就让官爷搜一搜,要真的无辜,官爷肯定也不会冤枉你。”
侍女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珠钗,那珠钗极为普通,样式也老旧,装饰的花瓣上彩漆斑驳,显然是戴了许多年。“再耽搁菜就冷了,这菜官爷也验过了,不如让那位官爷先送进去,奴婢随官爷去验身便是了。”
侍女楚楚可怜的模样已经耗尽了侍卫长的耐性,侍卫长冲副侍卫长吩咐,“六子,你送进去。”
副侍卫长的目光一直在侍女的珠钗上流连不去,听人叫他,才魂不守舍地“嗯”了一声,伸手去接食盒。
侍女望着他,一瞬间眼变了,声音同方才无异,“官爷小心,别打翻了。”
副侍卫长紧紧捂着食盒底部,再次看了眼她头上的珠钗,转身往厢房走去。
副侍卫长一走,侍女对着侍卫长,模样楚楚可怜,“奴婢不进去了,也要验身吗?”
侍卫长不耐烦,“那当然,官爷从前没见过你,万一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我怎么跟上头交差?”
侍女局促得看了看几个巡逻的官兵,那些人早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大多数都面无表情,有两个朝她投来同情的眼。
侍女声如蚊呐,“这……这么多人呢!那边……那边有个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