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釉的情绪不是很高,“嗯!”
雅安继续问,“也是别人教你的吗?”
凌云釉默了半晌,在身旁捡了一块石头用力掷向湖心,“雅安很喜欢那位大人吗?”
“啊?”雅安一时没转过弯。
“那位像月亮一样的大人。”凌云釉侧过脸庞,静静看着她。
雅安被她如此露骨的问话整得不好意思,颊畔飞起一朵红云。“我其实不是喜欢他,我只是仰慕这样的人,他们都很厉害也很强大。还有明昔小姐,我虽然怕她,但还是很佩服她,她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七幽若,真的很了不起。”
凌云釉在心底认同了她的话,偏开脸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不说这些了,我们来说点儿值得高兴的事……唔……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开了枭阁,雅安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什么样的日子啊?”雅安对着一侧扬起脑袋,认真地想了想,“想要给人画梅花妆,想要去酒楼给老板娘当账房,可惜我不会打算盘。”
凌云釉一听就笑了,“怎么和我的想法这么像呢!小姑娘,你这也太敷衍了。”
雅安不好意思地抠脑袋,“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上次听你说你想去给人画梅花妆,开酒楼当老板娘,我就觉得这种日子很好,我很喜欢,哪怕不能给你当账房,在你身边端茶送水我也欢喜。”
侧过头,正好看到斑驳的光点洒了雅安一身,凌云釉笑了起来,“傻里傻气的。”
“雅安,终于找到你了。”临芳苑同室的雪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好半天气才继续说,“你俩还在这儿躲懒,徐嬷嬷找你呢!”
异常温馨的氛围就被雪衣的话打散了,凌云釉看向雅安,她有片刻的怔愣,等反应过来时,目光和动作都显得比平常迟钝,慢慢扶着柳树站起身来,声音低如蚊呐,“我知道了。”
凌云釉跟着站起来,离天黑还早,还不到徐嬷嬷“用餐”的时候,为什么今天提前了好几个时辰?
雅安往前走几步,从背后看她,凌云釉发现她真的是瘦了很多,浅粉色的侍女服空落落地挂在身上,看起来跟每天都吃不饱饭一样,也再没有了从前的活泼劲儿。
“雅安”,凌云釉追过去拉住她,有一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
雅安慢慢转过身,似乎是怕她担心,硬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笑得极为勉强,“别担心,我没事。”
凌云釉心里更加难受,“雅安,后悔过吗?”
如果不是为了她,她也不需要受这样的罪。
雅安红了眼圈,摇摇头,“不后悔,能帮到云釉,雅安很高兴。”
真傻!
凌云釉在心里这样想着,油然而生的杀意再无法抑制,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她也想不出在短时间内撼动徐嬷嬷地位的办法,一旦她有所动作,说不定在对徐嬷嬷出手前就先被丁嫦收拾了。如果她够聪明,这种时候就该忍下这口气,找机会先收拾掉丁嫦再等待时机。
可是,她可以等,雅安她拿什么等?
雅安被雪衣带走以后,凌云釉没有回临芳苑,转头去了后山。明昔的贴身婢女说后山上有五步蛇,被那蛇咬中,五步内毙命。
凌云釉以前只到过后山山脚,山上是什么情况她一无所知。这次她没有带雄黄粉,凭着一腔冲动攀上了顶峰,路上遇到了几条普通的菜花蛇,见着她跟见了鬼一样几下就梭没影了。
凌云釉爬出了一身汗,回头看到夕阳半隐于远山后,她才惊觉已经是傍晚了。被山风一吹,她顿时清醒过来,别说这里有没有五步蛇,便是有,她也未必认得出来。
山风吹干了额头上的汗珠,头隐隐作痛,凌云釉想要找地方先休息下,蓦然间,一只棕色的小东西突然跳到她身上死死抱住她的胳膊,接着她听见脚边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跳到她身上的是一只尚幼的小棕熊,凌云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后退。从草笼里窜出一个蛇脑袋,接着是小半截身子,和普通蛇差不多粗细,颈部有一圈红印。那蛇不知道多生了几个蛇胆,竟然不怕人。一寸一寸抬高脑袋,似在同凌云釉比高。
凌云釉浑身冰冷,脑子一下被眼前的景象搬空了,身上的小棕熊四只爪子死死扒住她,小小的身子抖个不停,看起来是被吓得不轻。为了安抚它,凌云釉反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背,右手去摸腰间的匕首,很快镇定下来,用力拔出匕首比在胸前。
她一动,那蛇跟着动了,速度快无比,极度恐惧下,凌云釉也被激出了战意,把匕首横在胸前,胡乱挥了好几下,她这几下都是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花架子,比不上毒蛇的机变,眼看着那蛇张开嘴巴快要挨上她颈部时,一片树叶破开山风插进毒蛇的三角眼,紧跟而来的第二片树叶插进了毒蛇的七寸,毒蛇掉落在地抽动几下便再没动静了。
凌云釉手脚一软,被它救下来的小家伙见危机一解除立即从她怀里跳开,钻进草丛两下没影了。她跪坐在地上,没精力去管那没良心的小东西,用力闭了闭眼,手指搭上腕间,“还在跳,我还活着,幸好幸好。”
她看了眼已经死透了的毒蛇,眼睛上和七寸处分别插了一片树叶,她紧张得舔舔嘴唇——这树叶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