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釉想,那张财像还是拿去塞茅厕吧!
既然不想现在死,那怎么选也不需要纠结了。她并起两指,轻轻抵住男人的腕骨,“我去引开他们就是了,刀剑无眼,公子先把匕首拿开,女子重容色,结了疤可不好看。”
这是凌云釉的真心话,平时干活再忙再累,她都会想尽办法弄来一些护肤的膏药涂抹全身,一年四季从不间断,否则她一个侍婢出身,怎能维持肌肤的白皙细腻。刚刚被匕首划了一刀,伤处都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恢复。
就为了一块玉,惹来一身腥,凌云釉肠子都悔青了,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墨昀放下匕首,从怀里摸出一粒黑色的丸药强行塞进凌云釉的嘴里。
凌云釉被丸药噎得流泪,好不容易咽下去,她捂着脖子干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眼下,她只想催肥那窝囊的胆儿,跟臭男人同归于尽得了。
“你给我吃的什么?”
墨昀言简意赅,“毒药。”
“若你能把他们解决了活着回来,我便给你解药。”追踪他而来的杀手马上就要撞入他们的视野,墨昀推了凌云釉一把,强打精找了一处繁茂的草丛躲进去。
凌云釉快被炽热的热浪给烤化了,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令她更加心绪不宁,但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怪只怪财爷那货白拿她供奉的香火却不办事儿。
不仅要引开后面的那群人,还要杀掉他们。
凌云釉四处逡巡一转,目光停在刚刚经过的毒蛇林,瞬间心念电转,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边跑她边把锦袋里剩下的雄黄粉都倒在身上,以免被毒蛇误伤。为首的杀手看到林边的草叶在动,向着同伴大吼一声,“在那边,追。”
凌云釉故意将追过来的杀手引向毒蛇林,她自己却并没有跑进去,而是钻进林边一处隐蔽的位置躲了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必定会引来挂在树上的毒蛇群起而攻之。
可惜,她失策了。
那群毒蛇被她先前撒的雄黄粉熏坏了,都躲上树梢不肯下来,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显然是被惊动了,却并没有主动攻击那群杀手。
糟糕!
凌云釉暗叫不好,这片毒蛇林是她唯一的生路,那群毒蛇吓唬她吓唬得那么起劲,换成一帮煞气重的男人就怂得不敢攻击了。看来欺软怕硬这件事,是不分族群的。
凌云釉从怀里摸出一把弹弓,弯腰捡起一颗石子,低声自言自语,“惹急了总会攻击的吧!我来添把火。”
“头儿,人呢?”五名杀手追进林子里就再看不见人了,纷纷停下脚步左顾右盼。
凌云釉架起弹弓,冲着他们头顶的方向把弹弓拉到最满后松手,石子蓄满后劲长了眼睛似的朝毒蛇最密集的那处枝干飞了出去。
这边的动静不仅惊动了蛇群,也惊动了那群杀手,凌云釉掉头就跑,杀手岂肯放过她,但也怕中调虎离山之计,为首的杀手点出后面的两名兄弟,“你俩去追,剩下的人分三个方向,分别找。”
他话音刚落,一条通体莹绿的毒蛇快如闪电地窜到他身上,对着他脖子亮出裹着剧毒的獠牙。
杀手早就修得耳聪目明,并非没有注意到林中的动静,只是当他们发现不对劲时凌云釉适时打岔,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林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凌云釉心跳如擂鼓,她前半生一直在伺候人,却从没杀过人。不想第一次出手,就有五条人命间接葬在她手上。
她并不愧疚,因为那五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人,凶恶煞的。心底却有些害怕,她跑开的时候为首的男人看到了她的脸,不会在梦里找她索命吧?
她信鬼,否则也不会随身带着财像。小时候在茶馆听过不少恶鬼索命的故事,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回家后连着几晚噩梦不断,可能在那个时候,鬼之说就在她心底埋下了种子。
想到这里,凌云釉忍不住迁怒那个穿冰绡锦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她也不必走到这个境地。
远远见那女子踉踉跄跄走过来,墨昀猜她可能是受了伤,见她没有半分急色,就知道那群杀手已经被解决了。
他偏开目光,望着树林的方向,眼里的光变幻莫测,嘴角牵出一抹不算明显的笑意。
百蛇林!果然有点小聪明。看在勉强算得上小半个聪明人的份上,就留她一条命吧!
凌云釉心未定,并不知道自己勉强捡回一条命,她心里梗着一口气,又没有喜怒不形于色的修为,走到墨昀面前,摊开手,语气硬邦邦地说,“解药!”
墨昀没有给她解药,而是恩将仇报地送上一记手刀,堪堪砍在她的后颈上,凌云釉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他会来这手,两眼一翻就失去了意识。
墨昀注意到树影向东偏移了一寸,太阳隐隐向西行去,俯身抱起凌云釉向着百蛇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