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冲越星河说:“你等等,我去和老段交待声,马上就启程去星港。”
“不急。”越星河喝了口水。
宗林点点头,敲开隔壁的门,交代老段帮忙看家。
荣养的屋子产权不归她,但她有永久居住权,各项费用也得自行承担。
“电费没来得及交,你回头帮我办了,钱我回来还你。”
“还有这是钥匙,放你这儿。”
“我厨房伸出去的窗台养了盆葱,记得帮我按时浇水,如果我回来发现葱死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老段粗暴地把钥匙一拽,大手一挥,一脸嫌弃:“行行行,磨磨唧唧的,赶紧滚。”
趁宗林交待的功夫,越星河也在打量她的房间。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公司统一的样板房装修,放几张基本的家具就能把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也正因为如此,任何私人物品就格外显眼。
越星河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的相片。
那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人均迷彩,背靠坦克,背景是硝烟弥漫的尘土,与碧蓝如洗的天空。
老段蹲在坦克履带边上,旁边拄着一杆狙.击.枪,视线上移,宗林尚且完整的左手掌盖在枪托上,目光犀利,五官锋利,嘴角挂着熟悉的痞笑。
比起现在一股子怼天怼地的味道,照片里的女人显得愈发平和。
越星河认出其中的几个,一些人现在还是竞技场的红人。
“行了,走吧。”
就在这时,宗林从门外走进来。
越星河吓了一跳,她对上宗林的视线,连忙解释:“我不是有意看的……”
“这没什么。”宗林却不太放在心上,她瞥了眼照片,想了想,拆开相框,变戏法似地从合照底下取出另外两张照片,郑重夹在钱夹里。
宗林把上面那张合照重新装好,搁回床头柜上:“反正过两天就要回来的,没必要。”
越星河忍不住好:“那下面那两张……”
“那是我的护身符。”宗林眨眨眼,“出远门我都会带上的。”
“方便说是什么吗?”
对上越星河探究的眼,宗林含糊其辞:“是我的养母。”
越星河一愣:“养母?”
宗林点点头,语气平淡:“我亲生父母死了,我是被婆婆养大的。”
越星河垂下目光:“抱歉。”
宗林没太在意,她把背包往肩上一挎:“没事,好多人都知道。”
她边说边往外走:“去俱乐部路上先说下吧,你对竞技场了解多少?省得我得从头开始给你科普。”
越星河亦步亦趋跟了出去。
两人穿过一片高楼林立的荣养区,甩开逼兀的空间走到小区外,顿时豁然开朗。
越星河早就叫了专车,悬浮车慢慢缓停在两人面前,宗林挑挑眉,她三年没坐这玩意儿了,竟然觉得还有点陌生。
两人坐在后排,航线自动定位苍穹俱乐部。
“那个……”越星河开始调出备忘录,念笔记,“竞技场是款大型直播真人游戏,分团队赛和个人赛……”
“这不废话?”宗林拧眉,“把这种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东西略掉。说你自己的理解,我要概述。”
越星河立马改口:“我自己的理解——这款游戏就是个斗兽场。”
宗林颔首:“嗯,继续。”
越星河这次顺畅了许多:
“斗兽场,只不过斗的不是兽,而是人。因为再生剂的发明,导致受伤不再是威胁,死亡又是一瞬间的事,无关痛痒,所以吸引了大量的人参赛。”
她顿了顿:
“毕竟,每场游戏都是对外直播,被观众喜爱的人气选手可以收获大量的打赏,金钱,名誉……如果说竞技场是一款游戏的话,那么参赛人员既是选手,也是靠打赏为生的网红。”
“不过做到顶尖的话,也许能打破阶级。”越星河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她看着宗林:“大概就知道这么多。”
宗林摇头苦笑:“你还真是不玩这个啊。”
她皱眉,试图找个适合的形容词,强调道:
“这就是一份工作!和世界上所有网红……或出卖身体劳动力的工作一样!干得好就有活路,干得不好的就凉凉,唯一的区别是,它有死亡风险,能激起人们内心底层的血腥和暴力,吃青春饭,高风险,高收益,你说的基本没毛病,但你有一点错了——”
悬浮车在半空中一骑绝尘。
无数白色高楼在她视网膜上掠过。
“这份工作再好,人气值再高,也没办法做到跨越阶层。”宗林语气冷淡,“当你进入竞技场的那刻起,别说阶层了,你连种族都无法跨越。”
“你很特别。”越星河听了宗林最后一句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宗林疑惑看向她:“你说什么?”
越星河和她对视了一会儿,随即把视线移开。
“我也算是采访过很多人。你知道的,新闻专业嘛。在过往的一些采访中,多数人会破口大骂,用词会过于口语或者说……”越星河顿了顿,选择了一个精准用词,“粗鄙。”
她说:“但从来很少有人会顺着我的话,采用‘阶级’这样的专业用语继续交谈。”
越星河刚一说完,悬浮车就悬停垂直而下。
俱乐部离荣养区距离不远——毕竟荣养区也属于俱乐部的财产。
一条身穿红黑作战服的长队正鱼贯而入,身边围了不少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越星河小小“呀”了一声:“差点忘了,今天好像是苍穹战前发布会。”
宗林一听,眉头一皱,她几乎下意识就往前方的控制台倾去:“重新定位目的地,回……”
话还没说完,长队中正在和媒体记者打招呼的艾伦眼尖捕捉到了车上的宗林。
他行动快过大脑,又惊又喜,脱口而出:“老大!你怎么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