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登上王位,却不得安宁。
穆海虽伤未死,仍是一大祸患。不过半年时间,穆海便在各州府游说兵长起兵造反,穆远虽登基为王,但他初始为王的前一年半里几乎在各地镇压兵反,捉拿贼子中度过。直到穆海葬身大火,穆远才回归王庭。
穆海已死一年有余,如今又是谁在暗中与穆远对抗?
因有禁军守门,是以来往宫人皆不得在宫殿四周停留,夏妩虽说可以入内,但她眼见殿中宫人皆面色紧张,医师们步履急措,不断有盛有血水的铜盆被端出来,便知里头那位的情形并不乐观。
她既不精通医术,也与承南王并不相熟,留在此处更是半分用处没有,反而还会占地碍事。
才抬脚进殿的夏妩转而又退了出来,转身往扶苏宫方向走。
与其在这里耗时间,倒不如回宫休息。
扶苏宫位于王庭西北角,因较为偏僻,原先是作为王妃们闲时娱乐场地使用,但因夏妩原先所在的长思宫年久失修不宜居住,她便于两个月前搬入了扶苏宫。
地方虽然偏僻了些,但胜在静谧清雅。
“听闻是个犯人之子,不满父亲含冤入狱,混在采买宫人中,捅了王爷后便自裁了。死前还大叫‘冤枉’‘冤枉’!”
“啊……怪吓人的,也不知……”
夏妩远远便听见宫人们议论此事,并未放在心上,只叹息穆远恐怕又要忙碌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他祛除脸上斑迹。
回了寝宫,便换衣就寝。虽仍是大白天,但宫人们早已习惯夏妩的作息,怕惊扰她睡眠皆在外院做活。
初秋浅寒,拂去了晚夏最后一丝暑意,夏妩在榻上朦胧半寐,隐约闻见空气中漂浮着一丝腥甜,味若游缕,似有若无,夏妩销散的意识逐渐聚集。
“犯人之子……自裁……”之前所闻一下在脑中清晰起来。
行凶者既已自裁,禁卫军……是如何得知行凶者身份……事发至今不过两柱香的时间,纵是赶去刑部辨查真伪,也不会如此快的就下决断……更何况事关皇室颜面,这事怎么传开的这么快?
夏妩猛地醒了。
这一切都太过牵强,不肖细想就已满是漏洞疑点。
再加上这让人感到不详的血腥气味……
装作难以入睡,夏妩在榻上来回翻滚两下,抚额叹息而起。
“春熙?倒茶来…春熙?……”摸准主子作息的小宫女一早便偷懒去了。
夏妩唤了几声后嗓子揪紧,实在无法再度开口。
她宫中能藏匿人的地方,无外乎是床榻之下和左手靠墙的衣柜。
衣柜里虽有空隙,但前几日天气转凉,夏妩才命宫人收拾过衣柜,里面满是夏服秋装,藏人实在有些困难,这床榻下可宽敞多了。
所躺的床榻一下子变成了烙铁。夏妩真不想明知道还装不知道地继续躺着。因为经紧绷着,那血味竟丝丝缕缕地窜入鼻中,味道格外重,仿佛就是从这床下蔓延上来的。
夏妩浑身紧了又软,软了又僵,最终在一记绵长的呼吸后,猛地从床上蹿下直冲房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