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捏着这只剑穗,默不作声地蹲了许久。
后来,顾笑之似是突然想起了这个剑穗,十分别扭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九阙,阁主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九阙说,我拿去扔了。
顾笑之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一根紧绷的弦断开了,“我送的东西,他不喜欢还给我就好了?凭什么是你拿去扔了?”
九阙笑了笑,没说话。
顾笑之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九阙,但觉得九阙如此讨厌,还是头一次。
时至今日——
顾笑之看着九阙这张阔别已久的娇娆笑脸,仍然觉得讨厌。
她的好恶是藏不住的,就差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四个大字,我讨厌你。
九阙装作没看见,笑容半分不减,转过头对喻殊说:
“我还是先去你屋子里喝杯好茶再走,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她走得姿态很曼妙,但这不能让喻殊忽略她又一次自说自话的事实。
在九阙面前,他的规矩都白立了。
顾笑之离开后时候已经不早了,晏迟又拽着喻殊苦口婆心劝诫了半天,颇像直言劝谏却不受待见的忠臣,给昏君的宠妃扣上了“红颜祸水”的帽子,奈何昏君被美色所惑,只有他一人忧国忧民。
晏迟滔滔不绝说得口渴,喻殊面无表情地听了,好不容易才将他送走。
此时大约已到了戌时。
喻殊推开门扉前,随意地想,九阙应该早就走了。
窗户也没有透出一丝光,屋里没有点灯。
乳白的月光从门外流淌进屋内,有人合衣趴在桌子上浅眠,交叠的双臂中露出小半张姣好面容。
她听到响动,抬起头,目光清清亮亮的,智清醒,显然方才并没有睡着。
喻殊走上前,想要将案上的蜡烛点亮,伸出的手却被按住了。
她的手指柔软,但很凉。
喻殊垂眸,借着透进的光,将她的色看得清晰。
平静无波,尘埃落定。
“九阙?”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握住他的手:
“……如果那天,我没有来这里,就会是其他人,对不对?”
这句话说得不明不白,但喻殊一下子就听懂了。
他将自己的手从九阙手中抽出,将案上的烛火点燃。
火光摇曳,照亮了九阙手边的一柄剑。
剑上系着一串剑穗。
一串绑得乱七八糟的剑穗。
有些事情,她不是非要争个高下。
她从前没有想过。
真的挺没意思的。
可是——
她也不知道是哪种情绪的驱使。
她也不知道是哪段回忆的挑唆。
她固执地看着他,固执地问:
“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对不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