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李琎先抬头望,之间李琎珩透过他瞧瞧歌姬,又盯着李梨儿,满脸思索。
“三郎你瞧什么呢?”
“我要说了,大哥可别生气。”
“你说就是。”
“要说这还是我让找的头角,我看她没梨儿美。梨儿生得这样美,怕是要招引祸患。”
这话李梨儿反反复复总听他说,她心中不平,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哀求一般看着大郎,攥着他的手指尖几乎要戳到肉里。
大郎也觉不妥:“怎么说话呢。”
三郎连忙求饶:“大哥你可说了不骂的,我说梨儿生得美,难道不是实话。”
大郎:“梨儿是生得美。”
“只是祸端什么不许再说,凭他什么人,偌大的李府连个人也护不住,我和你二哥岂不是白活这么多年。”
梨儿原本抓着他的手突然滑开了,脸色煞白,盯着他发愣。
“大伯,你也这么说么……”
李琎先察觉不对,想要细细问一问,周围都是人,老三舞姬乐师都看着,他不好多说,私下里握着李梨儿冰凉的手悄悄说了一句:“你回去等着我,咱俩私下说。”
李梨儿恨不能早点离开,大郎刚一说,李梨儿立刻匆匆忙忙往外赶。
“梨儿怎么走了,后头还有呢,她不瞧个热闹?”
李琎先察觉有些不对,一时也摸不着头脑,随意应付一句:“好这个做什么,你最近是玩过头了,说要学画,你画了吗?出来一趟,若没点长进,回去老二也是不应你的。”
三郎这才乖乖端起酒杯,朝李琎先一拱手。
梨儿走了,大郎便往他身边坐近一些,随意谈天。三郎出生,正是他也忙,李老爷也忙的时候。李夫人一个人带着他在内院,也没个玩伴,成日就是盯着下人老娘。
“我瞧你今日的发髻梳得比前些日子好,怎么还有个花样?”
三郎有些愣怔。
“大哥还管我这个。”
“你可不是我们这一家子的心尖吗,先前不会也不见你问,束发这样的小事情便也罢了,大事也闷着。”
大郎喝得多,话也多:“问你又插科打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自己私下干着急,你啊。”
“真有什么,直接问我和老二,能允的,我们做哥哥的还能不让着你吗。”
李琎珩脸上烧起来:“我自己做得挺好,光捡你们恩惠有什么意思。”
大郎拿桌上的鹅掌往他面前放:“吃这个。”
“捡?可别说捡,我和老二担不得那么好的东西。你平日爱吃的番果,用的靛青,作画的花帘纸,哪一样不是老二卖脸面给你换的。你房里的摆件,穿的衣裳,只管拿出去问,没有一样不是最好的。我和老二何曾用过这些。”
“那些都是死物,不要也罢。只是我如今做什么,人人都要说是因着二哥的缘故,是仗着相爷亲弟的身份捡的恩惠。”
“人人是什么人?多少年才出一个老二,说那话的人,哪一个比得上他。再说了,我比你们二人都年长,文不成画不成,还是下三流的商人,我说什么了。”
三郎只是乖乖坐着听他念叨,一杯接一杯的给他灌酒。
“我如今说你也不爱听,只有一条,万事三思而后行。凡事一旦踏出,再没有后悔的机会。”
“怎么,大哥有做错什么事不成。”
“有。”
李琎珩手中的筷子已经停下,盯着他问:“什么事情呢。”
“一是伤了茹玉的心,二是不曾看好你和老二,老二吃了太多苦,你又太娇纵,三……第三条不能说。”
提起林茹玉,大郎手中的杯盏越发端得频繁。
李琎珩嗤的一笑:“就这样大哥还要来训导我么。”
大郎长叹一声:“我训导你做什么,只不过我吃了苦头,想拉着你一些罢了。”
李琎珩听完,手中筷子一下扎破蒸蟹的后背,溅出许多蟹黄。
“那是瞒得不够好,若是手段厉害,瞒一辈子,那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大郎原有些醉,眼也有些愣,听闻三郎这样说,他一下子坐起来,盯着三郎,眼中丝毫没有醉意。
“你趁早绝了这样的念头,纸包不住火,总没有瞒得了一辈子的事情。侥幸逃得一两回,攒起来再烧出来的大火,能把人烧成渣。”
李琎珩见他一脸严肃,又岔开话,问他:“大哥……你吃了什么苦。”
李琎先一听,马上反问他:“你做了什么错事。”
三郎捏着酒杯,又猛地灌了好几口酒。
“大哥要罚我?”
“你先说有还是没有。”
“大约是有吧,我知道二哥不愿人提他作画的事,还总逼着他教我学画。”
大郎面前的酒已经喝完,脸上一片酡红,他也醉得不轻,方才忧心三郎才勉强支撑几分精来问话,再听他一解释,大郎又松懈下来:“我还当是什么大事。”
“老二不会怪你,这一事,他永远不会怪在你头上。”
“但愿吧。”
“怎么?难不成还有别的事?”
三郎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上了一饮而尽。
“有,但是我也不能说。”
李梨儿不知他们二人闲谈这许久,她在房里等了又等,满心委屈。门外才有响动,她便一下子站起来急急忙忙开了门。
“你怎么才回来。”
外头黑着,她拉了那人的手往房里走,刚走进门就听那人说了一句。
“你好好瞧瞧,我是谁。”
烛光微弱,暗处被她拉着走进来的人,哪里是大郎。
进来的是三郎。
“我原是来找你拆发髻,不想还要解衣裳。”
李琎珩反手关上门插好栓,转而开始解衣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