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熠华却知道不是,那就是莫莉的味道。
莫丽的动作僵在手里,眉头拧成了个结,狐疑地看着周围,“哪里来的香味?好浓。”
时熠华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母亲一脸茫然又纠结的表情,还伸长了鼻子在空中嗅了嗅道:“外面的花飘进来的吧,已经没味道了啊,莫丽你还闻得到?”
这正是时熠华想问的,莫莉的味道只一瞬间就像挥发在了空气里,再不可寻,可眼前莫丽的情,明显是还闻得到,并且很厌恶的表情。
没错,厌恶,莫丽此刻只觉得鼻息之间全是这股香味……无比熟悉的、令人厌恶作呕的香味。
她忽然抽走了时熠华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双目里流露出决绝的疯狂,作势就要撕开它,“时熠华,我不离这个婚了,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凭什么把你让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狐狸精,想跟我离婚,没门!”
“哎、哎……”时妈妈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左边是儿媳妇癫狂一样的表现,右边又是儿子一脸漠然,要帮理吧,又舍不得儿子继续这样无趣的婚姻,况且她可想要小孙子了;要帮亲吧,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莫丽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时熠华闻声眸色微动,这不是她惯用的铃声,果然,莫丽眼底的癫狂之色霎时退却,一同退却的还有脸上的血色,那张薄薄的纸从她指尖飘落,她像是突然回,却又陷入了万分艰难之地,她拿起手机竟像是拿起千钧之重的东西,近一寸,脸色便白一分。
【莫姐姐,晚上九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谁发来的消息她心知肚明。
时妈妈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看到她那张勾勒得精致的脸霎时间惨白,随后跌入椅子里,足有一两分钟,她才颤抖着声音强颜欢笑地向他们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她凭什么发作呢?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她在来之前不是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吗?她还有何脸面谴责他的过错呢,当她躺在别人身下浪叫高潮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沉沦了啊……
她紧紧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时妈妈不明所以,以为她是哀伤过度,想要安慰一番,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却见儿子一脸若有所思,于是忍不住疑惑了,这两个人搞什么?
时熠华大概能猜测到她的异样出自何由,只是这种事情,多说也无益,没有必要让长辈知道,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刚才莫丽的异样。莫莉贴身的衣物被莫丽发现有些时日了,难道她从没闻到过那股味道?如果没有,为何之前没有味道,刚才突然就有了?为何他们都闻不到了,偏偏莫丽反应还那么强烈?
静静地等了许久,莫丽平静了不少,重新抚平了那张离婚协议,泛白的指节微颤的指尖在在显露出她的不甘心,可她还是对时熠华笑着道:“熠华,你放心,我会签的。以后……请你多保重了。”然后起身朝时妈妈点了点头,“伯母,多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时妈妈心酸地挥挥手,再不忍看,转身回楼上了。
“熠华,送我回去吧,最后一次。”
时熠华答应了,送她到了她家门口,下车前,她阻止了他上门拜访,“我爸妈那里还是我去说吧,你就不要出现了。”
时熠华并没作答,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如果那个人对你好,好好把握吧。”
莫丽转头对他笑,笑得自嘲又凄凉,“我以为你不会提呢。”说着便挺起了胸膛,抹掉眼泪,她还是那个高傲的唯一的莫家大小姐呢,“放心,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了,从此以后,各自安好吧。”
目送着莫丽进了她家的门,时熠华摇下窗户,点了根烟。
爱情是不能比较的,它自私且狭隘,使人盲目,使人猜疑,使人嫉妒,使人遗忘,使人美,更使人丑,在它五彩斑斓的炫光下,你从不知道何为真何为假,何为虚何为实,何为规则,何为出格。
人、妖、精怪,蔺书墨口里的莫家的故事,以及莫丽的过往里那些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以及他与莫丽的过去;
以及他与莫莉的将来。
爱情在其中作祟,使之粘结又以冲天之势破坏。
以规则之力不能束缚,若随心处之呢?
每个人深埋在心中的记忆与秘密,虚实真假对错,全成了虚妄。
灭掉了手里尚余一截的烟,时熠华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他曾经的名义上与事实上,也会是将来事实上的岳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