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开学的缘故,超市里人挤着人,唐仕羽一览众山小,孟初还算乐得自在,不用担心一回头找不到自己的手推车。01bz.cc
但只要孟初多走了几步,不在唐仕羽的视线范围内,就能听见他大声向周遭发问:“姐,你在哪?”
这样听了几次,孟初才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至少在她听来,几乎瞬间就能把这声线和那颗宣布停工一年的小星星联系起来。他一点也不想掩饰他是谁,也从来没有自己主动戴过口罩,几乎每次都是她找,她戴,她调整角度,而唐仕羽只是不拒绝。
走回推车旁,作为曾经的事业粉,孟初选了个切入点,故作轻松地问:“怎么突然要休息这么久呢?”
唐仕羽的眼有点飘,他看了看货架最上层的薯片,拿下一包来,又继续推着车往前走。转了个弯,他才开口答道:“我妈,你也知道撤资的人其实是她。”顿了顿,唐仕羽接着说,“在我圈你出来之后,她不仅撤资,而且删掉了网上所有关于我们真实关系的内容。”
“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我不能让她继续用资本操纵我。”
“如果真的,没人是因为觉得我不错才选择我,那不演戏了也无所谓。”
“反正,钱我赚够了。”
“我想歇会儿。”
孟初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漫长的两个月里,没有消息传进来,也没有人能获准进入封闭病房,等她出来,黄花菜都凉了。那一连串的事好像都离她远去,不再属于她的思考范围,直到现在,唐仕羽告诉她,另有隐情。
转入普通病房后,她的手机经由周医生还回来,刘紫荆沉默地从她的生活里退场,连道别都没有,而唐仕羽鞍前马后,片刻不离,就连她说想“逃狱”上学,他也没有拒绝,只是跟着。孟初摆摆手,挥舞空气,好像在赶走缠绕着她思绪的,虚无缥缈的线,她有点困扰,却不知道自己在困扰什么。过去的事真的就过去了吗,她不知道。
终于,她停下来对唐仕羽说:“你是不是也该开学了,大四。”
“……”唐仕羽色复杂,只是看着她。
难挨的沉默里,孟初咬着舌头,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既然空下来了,就回去上课吧。当学生比赚钱比无所事事都要舒服,真的。”
“我哪里无所事事了!”唐仕羽的声音突然放大,带着微微的怒气,惹得两旁货架的人都抬眼看过来,就像是看着小夫妻吵架。孟初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臂,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把话说的一点也不漂亮,明明她只是觉得唐仕羽这样每天围着她转,不太好而已。
从付款到开着车回学校,从铺床单到收拾衣柜,唐仕羽的话很少,他心里有气,但又不得不搭把手帮忙,弓了背,弯了腰,轰轰烈烈的劳动大扫除也消弭不了他自感的委屈。
我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碰到了怎能不依恋柳梢头?
这只小白眼狼!
白!眼!狼!
孟初和姚芊芊坐着聊天,就感觉唐仕羽眼幽怨,明明他只是拿着说明书在研究怎么挂床帘而已。那眼动不动就瞟过来,好像她一个是土财主,叫了另一个土大款朋友醉生梦死地在开prty,而她雇的非法童工干着活,时不时透过积着灰的阁楼玻璃看她们一眼。
送走这枚免费劳动力并不容易,她真的成了宿舍楼下的抱抱怪了。找了个背光的地方,唐仕羽把她抱的很紧,身贴着身,生死离别那样不舍,别别扭扭地跟她说:“我可以回去上学,但是周末你必须陪我。”
“周内你有时间也可以过来呀,大四课都很少。”
各退一步,唐仕羽才稍稍开心一点,想亲亲想抱抱,想取下口罩,好好爱一场。但宿舍楼下实在太招摇,他提议:“要不今晚去我那里睡吧,这边消毒水的味道蛮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