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碧清就站在他身后，看着小跟班的眼中全都是那时的她根本不懂的东西。

那是阿苋第一次体会到被牵挂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让人又想笑又想哭，像是胸前藏了一直狐狸，挠的她心里痒痒，让她的心里轻飘飘又沉甸甸的，让她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然而这说不出来也都很好。

那一年，她十五岁。

后来她果然收敛了很多，她往外跑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她动手的时候，总能想到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曾经的拼命小阿娘，也知道了保护和珍惜自己。

十七岁那年的一个秋日午后，他们在小跟班那逼仄的床上初尝了青涩的果子。

阿苋流了很多血，她第一次吓得眼泪哗哗直流，她被人打得重伤也都满不在乎的笑嘻嘻，却被吓得哭了出来。她觉得一部分的自己永远的不一样了，却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小跟班手忙脚乱，不知道要帮她擦泪还是要抱着她安抚。他从来也不知道，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阿苋，那个带着他去青楼偷窥的阿苋，初经人事居然吓哭了。

小跟班被他爹打的皮开肉绽，趴在床上笑嘻嘻地同阿苋说，他爹过几天就会找王媒婆来提亲。

阿苋什么话都没说，悄悄把自己苦练了十年的青鉴功力全部废了。

那时的她，其实还不太理解嫁给一个人是什么，还不是很懂两个人生活一辈子是什么样子。可是她想着，她会嫁给小跟班，从此跟他一起生活，生一堆小小跟班，直到小跟班变成另外一个酸书生，她变成一个没牙的老太太。

这样的日子听起来有些平淡，一点都不像江湖上那些惊心动魄的闯荡，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小跟班，她觉得这样也很好。没什么好害怕的，一切都很好。

他们约定了等她满了十八岁就成亲。她已经基本不出这银余巷子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