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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芭蕉述庄周(繁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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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足不出户,也知道天下大乱。两国交战已经过了第三个年头,起初全国上下都视敌国不足为惧,毕竟人们安逸太久不免目空一切,但世事往往从一个极端猛地走向另一个极端,人力无可阻挡。

我和娘亲日日诵经祈福,只盼家人平安。盛世弃文从武,乱世弃武从文,而我的爹爹显然不谙这种明哲保身的道理,在边疆做着守关大将一去不返这麽久,我亲眼看着娘亲送走哥哥们,直到最後偌大的府邸只剩下我这个女子。

我不想过着杯弓蛇影的生活,若哪天敌军攻入京城,那麽我也不会苟且偷活,一道白绫足矣。只是之前,我想快快乐乐地过。但锁足深闺,所谓的快乐也是零星半点。

坐在池塘边百无聊赖地喂着鱼,这时贴身丫鬟细娟又来扰我清静,“小姐、小姐。”

我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虽然她每天在我耳边嘀咕,不乏一些有趣的,但这些时日变得千篇一律,全是关於我的婚事。

爹爹遣人送信,说是国家气数已到尽头,要为我这个幺女找个夫家,嫁出去享些末日天伦。

我自然只有顺从的份。想想我已一十有八,活活地被这场仗拖成一个大龄姑娘。外头的男人我没瞧过几个,所以追求自由恋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论门当户对的几位公子,他们别说成亲连小妾都收了几房,有些生了的娃已经能走路。

我呢,只有挑些残羹剩渣的份,但这没什麽,在对方眼里,我也半斤八两,一个迟迟未嫁出去的姑娘能优秀到哪里。

这麽说来,爹爹的疼爱反而糟蹋了我,也罢,也罢。

“侯府的小公子今日亲自登门求亲呢,现在就在南苑,小姐要不要去瞅一眼?”

侯府,难道来的是从一品骠骑大将军侯大人的小公子?细娟回了一个眼,这天子脚下能有几个侯府。

我揣着不可置信飞奔而去,虽说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些大,但我仍免不了窃喜,步伐不自觉地轻快,却不巧刚入南苑的游廊就撞了人。

对方的胸膛硬得像块石头,以这种速度撞上去自然很疼,我不雅地蹲在地上揉着脆弱的鼻子,这时被我撞到的人伸出手。

这是一只极宽大的手,拇指的末节和食指的中节布满并不显眼的茧子,看来是长期握剑的武人,我顺着这只手擡眼,看清那人的瞬间一楞。

爹爹曾说宽额的人胸襟也大,眼前的人额头就很宽阔,那双眉毛由粗渐细,直直地斜入云鬓,让我想起世人常赞的关公的须眉,但又不是那麽霸道张扬,有这麽漂亮的眉毛,深邃的星目更是美得我移不开眼。我从未这麽痴痴地看着一个人,而对方笑而不语任凭我看。

“起来吧”他笑得温煦,索性一手环住我,把我整个人抱起来,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见到一个美男子就魂不守舍成这样。

此刻他出现在南苑,难道说……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周遭太静,以至於非常响亮地回荡在耳边,我很想抑制住这麽丢人的心跳声,被他听见不如让我再次撞他胸膛撞死算了。

他依旧笑着,但好像克制着大笑的冲动,仿佛我有什麽滑稽的举动,弄得我好不紧张,最後他说出口,“见到你真好。”

我一楞,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他却由衷地叹了句,“若能娶到你这样的娇妻,真真了无遗憾。”

那、那——他确是侯家的小公子?!

我心里蹦出喜悦的火花,如果我的夫君是这样又帅又威风凛凛的世家子弟,我才了无遗憾。突然觉得不可不可,娘亲教我的三从四德、所有的礼仪哪里去了。

他放下我,让我立正,伸手温柔地抚了抚我的发鬓,“後会有期”那眼深情得快要把我溶化。

我怔怔地望着他离去,仿佛在这个静谧的午後,做了一个期许已久的梦。

走进南苑的正堂,娘亲依旧在那,唯独细娟口中的侯家小公子已不在,娘亲只字不提刚才的会晤,我也不好意思问出口,只想着提亲的是从一品大夫之家,父亲在朝中位列正四品,论家底娘亲该不会推抵。

我在想什麽呀,竟为了一面之缘的人迫不及待地想嫁出去,太丢人了。於是乖乖地走去娘亲身侧,跪下与她例行诵经。到了申时,娘亲起了身,对我雍容一笑,“羽儿,你也不小了,娘亲是该为你的婚事做些打算。”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虽说婚姻对於我这样的女子不过是换座府邸的高墙,再大也就在那墙内呆着、守着。但想起刚才的美男子,我真心祈盼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像娘一样。

入了夜,秋雨寥寥,我趴在窗侧发呆,细娟劝我早些睡,但我听着丁零的雨声就是觉得舒服,毫无倦意。比起很多待字闺中的女子,我已经很幸运,能瞥上一眼未来的夫君,更幸运的是,我对他很满意,或许是他的深情迷住了我的眼,但不管如何,我知足。

过了亥时,细娟自动退了去。没一会移门被人拉开,我擡眼望去再次楞住,那白日里遇见的男人就伫立在那。

“侯公子?”我讶异。

他对我颔首莞尔,“若姑娘不介意,在下想与姑娘小叙七日。”

我听了抿唇没有答话,现下风气逐渐开放,越来越多的民间男女崇尚自由恋爱,士族大夫之家也有种隐性的婚约——若定下亲事,男方可出入女家七日,在此期间彼此没有相中的话可提前解除婚约,若中意则算提前行夫妻之礼。

所谓的订婚走上这一遭,的确免去了许多被迫或无奈的不幸。只是他在深夜只身闯入我的闺房,终是避讳的大忌,我僵硬着身子,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可好?”他又问了一声。

看到他恳切的模样,我该婉拒但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於是轻手轻脚地合上门,请他坐在小几旁。

他坐定,环顾起四周後赞叹一声,“好雅致”

我脸微烫,这间闺房连爹爹和哥哥们也没来过几次,就别说陌生人了。

“在赏雨?如今秋霜浓重,晚上还是合窗的好。”他笑笑。

风淅淅,夜雨连云黑。滴滴,窗下芭蕉灯下客。这可是我们姑娘家期待的缱绻和独守闺房的寂寥,他怎会懂?我心里暗自反驳,但面上仍乖巧。

他坐在对面,烛火忽隐忽现,衬得他的五官更是柔和俊美,我望着他,只觉得就这样静静的也很好。然而每次和他视线交集,总有股强大的暖流冲向心窝,手脚却麻麻的发冷,好生怪。我不知道心动是什麽感觉,如果知道或许就不会这麽无措了吧。

他开始和我说起侯家,身为这个庞大又尊贵的士族嫡子,所见所闻所经历的自是千百怪。譬如每日供奉祠堂,家眷走一圈下来就是两个时辰的事,他小时候经常寻机往外逃,不为别的就因为肚子饿。他还说起习武的时候,曾经自诩武功高强,打遍天下无敌手,却被一个僧人打到四脚朝天,吃了一嘴狗屎。

我不想笑的,但他说得太生动,我也不顾形象地笑出声。仿佛一直都是他在说,我在听,但我乐此不疲,我不是个有故事的人,知道的事都是从书上学来的,不一定无趣但我怕说出口有点班门弄斧的意思,毕竟他见到的世界比我见到的大太多。

不知不觉过了很久,我起了困意,想睡却不知道怎麽和他开口,只好一手撑着头继续听他说话,然而他的声音渐渐地飘远,我已经听不真切,看来真的困得不行了,当我垂下脑袋磕睡的时候,他一把抱起我走向床榻。我该惊呼挣紮或者表现出起码的慌张,但事实上我根本不害怕,缩在他的怀里,就像小时候爹爹抱我睡觉一般安心。他的臂膀有力,胸膛更是宽阔得像天地,我未来的天地。他身上的味道像一种夏末的枯草,干干净净挺好闻,我又往他怀里蹭了蹭,他将我抱得更紧,但脚步也更轻,怕细碎的动作吵着我。

他真的好温柔。我感慨一声,竟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翌日醒来,细娟侍候我更衣洗漱,我望了望闺房,昨晚的一切就如昨日的午後,像场不真实的梦。家里来了远房的表亲,她携着两个五岁的孩童,这两个孩子极调皮,拽着我四处疯玩。我好久没撒野了,自然玩得起劲,直到用了晚膳,全身酸软才暗喊糟糕——看来受了寒。

晚上哆哆嗦嗦地捂在被褥里,发不出汗整个人难受极了,细娟见我早睡竟说小姐今天倒是乖巧了,害我有苦难言。迷迷糊糊间,连侯公子来了都不知道。

他蹙眉坐在床沿,我连擡眼的力气都没,又不想让他见到我这样的窘态,不露痕迹地翻了个身继续睡。真是个难熬的夜晚,我该喝些药而不是死撑着,但现在再叫醒细娟将府里的人折腾一番,我又不愿意,只好继续熬。

突然背脊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我挣紮着清醒过来,恍然发现侯公子竟上了我的床榻,从背後拥着我。

“还难受麽?”耳边是他担心的声音。

“嗯……”我也不管什麽礼数,虚弱地应,我不是故意撒娇,只是难受得没办法再逞强。他听了将我抱得更紧,被褥里两个人贴得毫无缝隙,害我心脏急剧地跳动,就在一瞬间全身开始出汗,一发不可收拾。

他贴着我渐渐湿掉的衣裳一动也不动,再到後来我被他抱得热到喘不过气,轻轻地挣脱开翻转身子的瞬间,额头撞上他柔软的嘴唇。

这一碰触让我立即僵硬成木头,楞楞地睁大眼,却直直地对上他那双深得望不见底的眸子。我紧绷得就像有根琴弦勒在喉间,大气都不敢出。他缓缓地低下头,俊容越来越近也越模糊,直到他的唇覆上我不知道是张着还是合着的嘴。

当他撬开我的牙齿,滑滑的舌头在我嘴里捣搅,我才惊觉他真的在吻我,“唔唔……”我偏头逃躲,但他总是能逮住我,一味地继续这个令我窒息的深吻。

我的手推着他,虽然力气小得可笑,他却反抓住我的手让我磨蹭起他厚实的胸膛,我脑子轰地崩塌,茫茫的彻底没了思考的能力。

他越吻越烈,扑在我脸上的鼻息也越加粗重,令我害怕得发抖,我好想喊些什麽,这时他的手竟然钻进我的中衣一把握住我的左胸。

心脏突然拧紧,我瞪着大眼却无法聚焦,他俊美的模样变得极其陌生,我任由他搓揉我的乳房却什麽反应都没。

他回望着我,仿佛现在两人之间做的事对他而言无需解释也无从解释,他又低头吻住我,许久後才断了吻转而含住我的耳垂,在我背脊一阵发麻的那刻低语,“羽儿,人生幸事不过洞房花烛,直到今日,我才初初尝到。”

他竟然知道我的闺名……他的语气更有着一股难言的哀伤,让我心里也酸酸的。我何尝不恨自己生在乱世,又是个无力的女子,天空再大在我眼里总隔着一层低低的屋檐,我只能在这个十八年来一尘不变的地方兜兜转转。习琴作画都是自赏,如影随形的唯有孤独。

我好想有个人,就像他一样成为我的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想有个人,就像他一样在我病了的时候抱紧我哄我。

我颤颤地承受着他的抚摸,就算我找了诸多借口但还是很难做到无所谓,这样的亲密我怎麽可能无所谓……当双腿被他分开的时候,我彻底又慌又怕,直觉不能再继续,但又不知道如何抽身而退。

当陌生的灼热抵在我的两腿间,我慌张地望着他一味摇头,他却轻笑,随即咬着我的唇角,身体往前一顶。

一种难言的刺疼随着他的动作划过背脊直窜我的大脑,我闷哼一声忍不住抓紧他的臂膀,他亦轻叹一声,一把搂起我笑得满足。

男女之事是这样的麽……我一个激灵全身绷得更紧,下体被他塞得满满的,他稍稍抽退我就感到针刺一般的疼,我不自觉地抱紧他逼他顶回去。

他笑出声,“我的羽儿真是个傻丫头。”

傻吗……可能是吧……至少遇到他之後,我变得混混沌沌,明明这种事只能在行了大婚之礼後才能做,我却让他在这时候得逞了。我羞恼地瞪他,往後退缩,他却压了过来,毫无征兆地开始抽送。

每一下都是那麽强悍有力,撞得我淩乱颤抖,下体麻成一片,我想呼喊却羞於启齿,只好咬唇接纳他、承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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