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连彬说他们道士,跟石家和刘家是同教同门。有一个跟石家一样,是追魂道士,有两个跟刘家一样,是专给亡人做道场的。不过因为没有传人,几乎是没有名气。
“爷爷去得很蹊跷。”
石重阳出来跟刘连彬说话时,脸色很难看。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我是最先发现石老先生去世的人,他这样说,我突然就有些不安。
“怎么讲。”刘连彬低声问道。
石重阳皱着眉头:“我爷爷穿的那身道袍,很宝贝,很少穿。只有他认为有重大的道事,他怕力不能及的时候,才穿。”
“所以……”刘连彬似乎猜到了什么,眨了眨眼。迟疑地不敢下定论。
“所以,”石重阳说:“当时我们家里肯定出现了极毒的邪灵,爷爷发现了,但斗法却失败了。”
说完他们两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愤然之色。刘连彬也沉眉低语道:“其实我对我爷爷的死,也抱有看法。当时我娘说听到爷爷大堂屋里喊了两声,等她过去,爷爷就已经死了。村里的医生说是脑溢血,可是我回去的时候。发现爷爷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是挽着的。”
石重阳怔怔地看着刘连彬,半天才说:“这么说,你爷爷当时也是在作法?”
刘连彬点点头。“估计邪灵来得突然,他没有防备,在临时敕字的时候,就中招了。但是这几天我一直不敢与人说,因为斗法失败,一般人不信,说了还损爷爷的名声。”
他们两个人相对看着,脸色都变得阴沉之极。
“你们在说什么?”
我虽然没有听明白,但听着总觉得有种寒气逼人的感觉。
“卢苇,我们可能被报复了。”
刘连彬转头看了看我,眼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凝重。
我看着他,想着那天晚上石家爷爷说的那些话,心里一紧。他说刘连彬爷爷去世之后,刘连彬就危险了。如果这里面真有什么恶意报复的话。他岂不是道当其冲?以围共才。
“会被谁报复?”我的声音都有些打颤了。
石重阳接话,“有可能是我们收魂或者做道场时,惹恼了煞气过重的厉鬼,也有可能是,得罪了同行。”
我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石重荫出来之后,他们三个人蹲在一边,低声细语地说些什么。而我松了松肩膀上的背包,靠在不远处的桃树杆上,想等着他们说完后,就直接去做班车回城。
可是他们好像总有话说不完似的,我焦急地拿出,看看时间,却一下子看到了套夹层里露出的黄皮氏的一角。
心里某处的柔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我拿出那张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字条。开始疯狂地想着郁廷均。
在刘连彬家呆了六天,原本是想,他应该在那里。我或者哪天可以看到他,可是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出现。
应该是被关禁闭了吧。我痴痴地看着那飘洒俊逸的一行字,脑子里全是他的样子。
“郁廷均,我今天就真的回城了。我这样的想你,你会不会有感知呢?”我心里酸胀得难受,一旦我真的回去了,再想找个理由来湘西,绝对很困难了。而他,应该是不会去找我的。
我说等他,可是花二十年的时间,去等一个连喜欢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的人,想一下,就觉得疯狂,二十年后,我……或者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时间,是沉淀剂。
也许,我会遇到一个很好的男孩,然后就忘记了他……我紧紧地捂紧胸口,光想一想,要忘记他,心就难受得像被人用刀割似的,眼泪几乎都要冲出来。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没有想到自己走这一趟湘西,竟然会如此深刻地爱上一个人,不对,他,连人都不是。
“或者,隔远了,才能看得清。”我又喃喃自语,“说不定,回了城,这种感觉,又不会如此强烈了呢。”
如此一想,我飞快地收起纸条和,又松了松背包,向着那三个还在低头窃窃私语的人,走了过去。
“你们都节哀吧。我要回城了。时间太晚的话,怕班车会停发。”我说完之后,他们三个人都站了起来。
“对啊,都节哀吧。我们都是刚刚失去老人的孩子,卢苇,你有空还回来吧,我们会想你。”
刘连彬的眼,依依不舍。
我点点头,心里想,对啊,真怪,我们三家,竟然同时失去了家里的老人。
“连彬哥,保重哦。”我心情沉重地看着他,“如果你们自己会制什么平安符,什么护身符的,平时身上多带几张,好防身。”
说着又对石家兄妹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就走。
“卢苇!”
石重荫叫住了我。我回头看着她,“重荫,还有事吗?”
她走到我面前,低声在我的耳边悄声说道:“我们刚刚分析了半天,觉得我们整个教派都在受人暗算。因为不久以来,已经有好几个老道士不在了,只是之前我们都没有往这方向想。”
我无声地看着她,跟我说这个,我又不懂。
“所以……如果你能再梦到一路道长,能不能跟他将这个情况说一下,他是我们的先师,如果这是真的,他不能坐视不管啊,这是要灭教的!我和我哥,和彬儿哥,我们三个人,都有可能遭遇危险。”
我咬了咬唇,点点头。
心里却在一连窜地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他们。因为我回城不可能再会看到郁廷均,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看到他了,我也不会说的。
石重荫见我点头,抱了抱我,说:“如果你能留下来,嫁给我哥,我们四个人一起,将我们的教派发扬光大就好了。不过我知道这不可能,说说也只是想表达对你的喜欢,你一路顺风。”
我尴尬地笑笑,转头准备离开,却在转眼瞬间,发现就在刘连彬和石重阳的身后,站了一个人,我不禁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