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术体系里堪称终极奥秘，无上智慧结晶的国土炼成阵？又或者是类似于无底深渊为壮大该层面的深渊之心，悄然竖起的位面祭坛？”

不得不说，第二人格的脑洞向来开地很大，那也只是缺少太多的线索，以致于凭着直觉去推断，也只能得出如此空泛不着边际的猜想。

黑武士仅仅用了一剑，就取走了狗熊帮打架专家的命，疯狗帮专管捕奴队的罗尼不用杜利安.橡叶招呼，连滚带爬地离开“雅座”，连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条和湿漉漉浸透雪水的皮靴都没有收起来，竟然直接离开了黄昏酒馆。

第二人格注意到此人的行为有些诡异，立即劝说道：“说不定，那人是回去搬救兵。又或者是为亡故的朋友出头，去通风报信了。”

杜利安.橡叶对此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安心地找位置坐下，随手拎起铁钎，将炉台里胡乱堆积的木柴分开，露出彻底燃烧后的热烬落下的铁网，又将熊熊燃烧的柴段斜着摆放，一层层架空，使得木柴燃烧的更加充分，一波波热浪扩散开来，令凑过来蹭火的人都得了便宜。

眼尖的底层职业者瞧着贵族少爷的做派，哪怕是柴禾的摆放也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忍不住高看了杜利安.橡叶几眼，又与身边、周围、附近的朋友交换眼，都等着杀人立威的没落贵族开口招人。

可惜的是，杜利安.橡叶并没有表现地如此性急，伸手要来一个厚厚的【面包碗】，也就是脸盆大的黑面包，用工具锯锯成几片，中间稍微掏出浅坑，就是现成的碗装面包。

然后是一大杯麦酒，一大盘炸鱼排，以及新鲜的萝卜、圆葱等能越冬的蔬菜。酒馆招待一一记在心里，还没有开口说话，就有一把十几枚铜角子，从贵族少爷的手里滑落下来，掉在黑乎乎，有些油腻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铜币撞击声。

面对如此知情识趣，懂得在上菜前就预先支付一笔菜金，酒馆招待伸手上去一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胡乱散开地铜角子都消失不见了。

额首、躬身，后退三步，酒馆招待转身离开，旋转着上升的裙摆，不知道悬挂了多少个小铃铛，把几个苍蝇似的爱慕者准备偷看的眼睛都荡地泪水直流，反过来摆了他们一道。

第二人格适时地出现，开口指责道：“这么多菜，十七枚铜币，肯定是不够的。照这样看来，刚才伪装成黑武士的恩多克大师一剑七道伤口，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竟然把黄昏酒馆的主事都吓到了。这是好事！说明杀人立威的法子，依旧很管用！”

杜利安.橡叶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银质餐刀、餐叉，对付面前外焦里嫩的炸鱼排，优雅地开始复习进餐礼仪，部分失误和错漏处，还得仰仗第二人格翻看过往的记忆才能及时纠正过来。

在周围的底层职业者看来，一个陌生面孔的没落贵族子弟，竟然在市井平民厮混的小酒馆里，用着上流社会权贵才懂得的餐桌礼仪，与附近的氛围完全不搭，看上去很可笑，让人忍不住捧腹。

就像是一只失去家庭的高山雪狐，蓦然间闯进豺狼、鬣狗、秃鹫等以食腐为生的禽兽栖息的荒野，全身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更让人羡慕嫉妒，甚至忿恨不平的是，杜利安.橡叶要的晚餐上齐后，他竟然将所有荤菜肉类都转移到自己的面前，反手将几片干瘪的菜叶子和一杯清水，推到黑武士的面前。

这可是一位剑术高明到令大部分剑手汗颜，在人才辈出的【折箭堡】都有一席之地的顶级黑武士，不仅吃不上符合其身份的正餐，反而因为自己坚守的“忠诚”，由得自己全心全意效忠的贵族少爷变着法子折磨自己，连一顿饱饭都没有。

真是太过分了！

第二人格敏锐地察觉到酒馆里为数众多的底层职业者，无论从什么角度望过来，眼都是充满对本体的愤怒、嫉妒，甚至想取而代之的人，也不是没有，就是怕自己实力不够，恐怕过不了黑武士那一关。

可是，哪怕在暴行成风，罪恶遍地的【折箭堡】，还是有爱管闲事的家伙，自诩为公正的裁判，出面主持道义。

一位看上去很得威望的壮汉，从人群深处走出来，迈着不快不慢的脚步，来到炉台另一面，与杜利安.橡叶仅有一墙之隔的位置。

附近多是好事的围观群众，都是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们等待了一个下午和大半个晚餐时间，终于等到开战的迹象出现。

只要有人动手，不管什么理由，他们就会立即打架，并将越来越多的人牵扯着携裹进来，最终变成纯粹是为了发泄内心的怨气，拿别人的生命和财物损失取乐子。

杜利安.橡叶如同坐在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口上，他自己却一脸无辜地左顾右盼，终于在尝试了几次后，找到与对面的人对视，甚至开口交谈的机会。

“我知道你过来想干什么！我也知道你的本意并不是很坏！甚至我还知道，你对我下令格杀狗熊帮的打架专家奥罗尼非常不满。”

“可是，你有想过我的贴身护卫，为什么会这样吗？”杜利安.橡叶注意到对方犹疑不定的眼，一直回避自己注视的壮汉，猛然间抬起头，露出自己的装备！

一件拥有非常显眼的黑武士职业特色的武器，四齿钩爪。钩爪表面有狰狞的鬼脸，火焰燃烧般的眼眶，很显然不是普通的黑武士，而是拥有信仰之源，体内源泉已然开始悄然膨胀的恶棍。

杜利安.橡叶用手中的刀叉，将炸地两面焦黄泛金的鱼排，异常熟练地剔下所有鱼肉，仅仅留下一根肉丝都不存的鱼骨。

“我的家族武士，选择独自走在堕落之路上，以此换取更加丰沛的源泉，至今从未输给过同境界的黑武士。”

“与你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据我所知，普通的白武士刚刚踏入堕落之路，触犯各种禁忌，带来种种不切实际的快感，令精力大幅度暴涨，并开始出现阵营偏移，甚至逐渐黑化，实力突飞猛进，境界方面更是接连突破，横跨漫长的瓶颈期，最终成为一位黑武士！”

“起初，黑武士与常人相同，都需要进食，干净的水更是必不可少的外在补充，以维持身体的基本日常需要，从此以后就可以过上节俭省钱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武士需要的正常饮食就会变得越来越少，几乎可以凭着负能量充斥身心每一个角落，滴水不沾，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

“当黑武士独自行走在随时都有可能坠落深渊的独木桥时，越接近安静祥和的对岸，就越能感觉得到。摆脱世俗的食物，仅仅以黑暗的负能量为食，并不是没有可能。”

杜利安.橡叶摊开双手，餐刀、餐叉滑落在桌上，笑着对围上前来的底层职业者解释道：“我有一个目标，重振没落到地板的家族！其中需要海量的人力物力，为了招募足够多的人手，我本人愿意拿出一部分黑武士的传承，将资质普通，甚至平庸的人，锤炼成一柄利剑！”

话已出口，第二人格就觉得不对劲，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一部分年事已高，却什么都没有获得的底层职业者，齐刷刷地涌到杜利安.橡叶的面前。

“我们家族的黑武士修炼之途径，与其它流派的同行有些不同。毕竟，在我几代前的家主，曾经成为最年轻的黑武士领主，拥有将自身的优质血脉刻印在子孙后裔身上的本事。”

“当我继承了家族的名号时，祖先的馈赠也随之苏醒，身为贵族子弟，我拥有的荣耀是无形无质的【领主权杖】，似乎可以克制麾下所有的黑武士，受到我的意志的节制！”

这番话着实是震惊了很多人，在第一时间劝退了不少什么都不想付出，就想着自己收获多少的自私自利之辈。

反观坚定信念，选择留下来的底层职业者，就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其中一位脸上有年轻人独有的怯色的职业者，嘴里嘀嘀咕咕地，试图用自己的口才，全心全意地说服自己参与进去。

“这才对嘛！”杜利安.橡叶忍不住哈哈大笑：“尽管你们会受到【领主权张】的制约，与此同时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后，诸位也会得到权杖赐予力量的种子，稍微努力一点地消化掉后，你们就正式转职，成了顶天立地的初级黑武士。”

一时间，黄昏酒馆鸦雀无声，实在是被杜利安.橡叶独有的贵族荣耀吓住了，仅仅是其中一项，批量制造初级黑武士，就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

第二人格对此也没有什么好解释，仅仅是用相当欣慰的眼，注视着踊跃报名的底层职业者，没有暗想“天下英雄入我糓矣”，而是颇有感慨地叹了口气。

“太惨了！底层平民没有上升渠道和相当多的资源和背景支撑，根本无法走下去，甚至不能走地更远。普通人就算是想开了，准备给权贵卖命，这个机会恐怕都不回降临在他头上。”

第一百三章 通真种

就在伪装成没落贵族子弟的杜利安.橡叶，仗着【永亡黑袍】恩多克大师的高超剑技，一招格杀在【折箭堡】中层地带颇有名望的狗熊帮打架专家奥罗尼，风头一时无两的时候，主动挑明自己身负贵族荣耀和复兴家族的冀望后，立即引来无数表面上混吃等死，实质上内心深处无不藏着一颗向上攀升的心的底层职业者的跪舔。

想转职、想挣钱、想变成高手，甚至想成为受人敬仰的大人物，底层职业者的要求不出意外，就是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种种欲望交织在一起，有如一道道绳索，将杜利安.橡叶捆缚着，一时间周围到处都是情亢奋，争先恐后的平庸之辈。

与此同时，柜台里的酒保用一块雪白的抹布使劲地擦拭着手里的酒杯，哪怕把漆皮都擦破了也没有注意到。

千娇百媚的女招待掀开翻板走进去，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来到横放的酒桶前，单手抓住四个大号的桦木皮酒杯握把，另一只手麻利地拧开阀门，任由澄黄色的麦酒浆液喷涌而出，毫不费力地轮流接到八成满，才顺手拧紧酒桶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