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且把南巡事暂搁,先将守仁擒宸濠事,叙述明白。插入武宗南征一段,以便下文接笋。守仁既得了南昌,休息二日,即拟遣伍文定、徐涟、戴德孺等分道出兵。忽由侦卒走报,宁王宸濠撤安庆围,来援南昌了,守仁道:“我正要他还兵自救哩。”回应前言。众官道:“此次叛王宸濠,挟怒而来,兵锋必锐,恐不可当,我军只宜坚壁固守,休与他战。待他久顿城下,粮尽援绝,势将自溃,那时可乘隙追擒了。”亦似有理。守仁道:“诸君又说错了。宸濠兵马虽众,多系乌合,闻他所到的地方,徒恃焚掠,威驱势迫,并没有部勒的方法,严肃的号令。且自谋变以来,未曾经过大敌,与他旗鼓相当,一决胜负,所称士马精强,不过徒有虚名,毫不足惧。他所诱惑人心的要着,无非是事成封爵,富贵与共等套话。现在安庆不能取,南昌又被我攻下,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众心懈乱,自在意中,试问世上那一个人,肯平白地拼了性命,去求那不可必得的富贵呢?我今仗着机势,发兵邀击,他必不战自溃,岂尚能与我相持么?”正说着,帐外又报抚州知府陈槐,亦率兵到来,守仁喜道:“兵厚力集,不擒逆藩,更待何时?”当下接见陈槐,温言慰劳,并检阅新兵,一一安顿,不消絮述。越宿,复得侦报,说是宸濠的先锋队,已至樵舍。守仁即登堂升座,召集各将士道:“今日是叛藩就擒的日子,望诸君为国效劳,努力破贼!”众将士齐声应令。守仁传伍文定至座前道:“前驱的责任,仍然劳君,请君勿辞!”文定欣然应诺,便召余恩道:“你去接应伍太守,我有锦囊一枚,内藏秘计。可至军前启视,与伍太守依计而行,不得有误!”言讫,遂取出锦囊,递与文定。两人领命去讫。又传邢珣近前道:“我亦授你锦囊一个,你可照计行事,小心勿违!”邢珣亦受命而去。复语徐琏、戴德孺道:“两公可分兵两队,作为左右翼,夹击贼兵,不患不胜。”两人亦唯唯去讫。上文用虚写,此处用明示,无非为笔法矫变计耳。守仁分遣诸将后,也带着亲兵数千名,出城驻扎,专待各路捷音。小子有诗咏道:
谁言文吏不知兵,帷幄纡筹似孔明。
试看洪都操胜算,千秋犹自仰文成。
欲知胜负如何,待小子下回续详。
宁藩之叛,料敌决胜,志平叛逆者,全赖一王守仁。而杨锐、张文锦、崔文等,亦不为无功。守仁计赚宸濠,俾其株守南昌,不敢东下者旬日,可谓巧矣。但旬日以后,宸濠出攻安庆,若非杨锐、张文锦等,以三人捍孤城,则安庆一陷,乘势东行,金陵岂尚可保乎?虽宸濠智谋有限,纪律不严,未必能画江自守,与钱镠比,然既得金陵,可战可守,如欲指日荡平,恐非易事。故守仁为本回之主脑,而杨锐、张文锦、崔文等,亦一宾中主也。观文中叙安庆之守,及南昌之下,皆写得有声有色,跃动纸上,有是事不可无是文,有是文不可无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