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看到风尘仆仆的二皇子从云梦泽回来,转身就去了厨房,项岿有些好。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兄长会突然带着自己和五哥来到这里。
“岿岿,二哥需要你的帮助。”
二皇子平缓呼吸,走到项岿面前,一掌击在了他的胸口。
“噗——”
项岿没料到兄长会突然出手,只觉心脏一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二皇子手疾眼快,用碗接住了这口心头血。
扶住气血上涌面色潮红的弟弟,二皇子叹了口气:“没事了,好好睡一觉。”
项岿自幼便依赖兄长,也不多问,胡乱点了点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殿下,这是?”谋士走了过来,色迟疑。
二皇子摆了摆手,道:“带我去五弟那儿。”
他已经决定了,不管谁才是拥有人皇命格的人,他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大不了,失败而已。
崇明兽说的没错,他确实不适合成为人皇,他没有那种担起天下苍生的大义,他只想完成自己的目标,不成功,也不愿成仁!
唯有杀生,以成大业。
五皇子生来痴傻,他两眼放空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二皇子走近,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五弟,今日为兄想向你借两样东西。”
“一者,为心头之血。”
“二者,为此生之命。”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刺进了五皇子的心脏。
“呃……啊!”
五皇子剧烈挣扎起来,眼角流出了泪水,他怔怔的望着二皇子,渐渐失去了力气。
二皇子额头冒出了汗水,他的手在颤抖,杀死大皇子和六皇子,他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只因成王败寇,权力的游戏里,没有对错。
但五皇子项拙,是无辜之人。
他浑浑噩噩二十载,一朝却应那不知真假的命格所亡,着实……无趣。
二皇子喉咙滚动一下,沉默着用碗盛好项拙自心口流出来的滚烫鲜血。
碗里已经有项岿的血,但怪的是,这两个有血脉亲缘的人,血并未融合在一起,而是泾渭分明,各占一半。
五皇子已经失去了生息,瞪大双眼,直溜溜的望着二皇子,仿佛在质问,因何?
二皇子蹲下,伸手合上五皇子的眼睛,轻声道:“五弟,抱歉。”
谋士在一旁安慰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这也是无奈之举,五皇子不能留。”
二皇子起身,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淡淡道:“别说什么无奈之举了,人已经杀了,便不会后悔。”
……
端着一碗血,二皇子回到了云梦泽。
百无聊赖的小鹿目光落在那碗血上,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杀了他?”
崇明兽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气运,再比如孽力。
此刻,小鹿就清晰的看到,那个碗上,还有二皇子身上,都缠绕着一缕殷红的杀孽。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小鹿跳了起来,不断绕着圈子,嘴里叫嚷着,“我已经愿意帮你成为人皇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人?”
二皇子面无表情,“断你后路。”
“行、行!算你狠!”
小鹿咬牙切齿,用力的跺着地面,显然是气急了。
来到龙脉头部,二皇子没有犹豫,将碗中鲜血倒了下去。
“咕咕……”
鲜血凝聚在龙眼处,沸腾了。
小鹿大声:“看见没有!这才是人皇血!”
二皇子不语,没有告诉它那是两个人的血。
帝王气运汇聚,加速了龙脉衍生,一颗龙眼缓缓成型。
“吼——”
它睁开了眼睛。
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宛若蝼蚁的人类。
“快取龙珠!”小鹿催促。
等龙脉彻底复苏,就没有机会了!
二皇子目光一凛,脚尖点地,一跃而起,伸手探入龙口,欲要取珠。
“吼!”
龙脉突然发出一声吼叫,地动山摇,震得二皇子一时晕眩,从空中坠落。
“关键时候掉链子!”小鹿抱怨一句,身形闪烁,出现在空中。
注意,它并没有接住二皇子的想法,反正摔不死!
晶莹的鹿角亮起,小鹿狠狠地朝龙珠撞了过去——
“咔嚓——”
龙珠被撞离了龙口,而崇明兽的鹿角却是出现了一条裂缝,疼的它在地上打滚。
二皇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抱住龙珠,果断的划破掌心,用鲜血浸透。
顿时,龙珠发出淡淡的光芒,龙脉安静了下来。
“就这样,捧着龙珠,徒步前往大楚帝都吧。”
小鹿眼暗淡,精气似乎都在那一撞之下,被磨尽了。
二皇子认真的朝崇明兽躬身:“多谢。”
小鹿摆了摆脑袋,闷闷道:“这条龙脉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条龙脉,堪称祖脉,你若真能以此修行,登基为皇,也许,你真的可以创造一个不世王朝。”
二皇子笑了笑,没有作答,只道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崇明兽静静的注视着他的背影,突然道:“别死在路上!”
那一刻,它看到了,二皇子脚踏大地,下有龙脉追随,举世无双。而头顶却有死气滋生,张牙舞爪,不断扩散。
“逆天而行,哪是那么容易的!”崇明兽嘀咕一句,颓丧的趴了下来,感觉不会有再见的机会了。
……
项岿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他的二哥,自云梦泽走出,双手染血,捧着一颗足有头颅大小的石珠,一步步朝他走来。
每踏出一步,便是一阵地脉颤动,有龙吼声从地底传出。
风起之时,黑云压顶。
不多时,便是电闪雷鸣,转眼大雨倾盆。
这就是……迁移龙脉吗?
二哥说,他需要不断的用血侵染龙珠,一路走到京都。
他的谋士连夜赶往四大商行分部,几道命令极速吩咐下去,整个大楚的商业都运转起来了。
各种补血滋养的药物被送到二皇子面前,供他服用。
各大世家也纷纷拿出珍藏,献予君上。
无数的宝物下肚,二皇子本身血境巅峰的境界,竟一下子突破了髓境。
但也就如此了,随着后续血液不断的流失,二皇子的身体还是渐渐垮了,仿佛已经不会造出新血,油尽灯枯尔。
此时,距离京都,还有百里之远。
二皇子掌心的伤疤,密密麻麻,他需要重新扯开伤口,催动气血,方能维持每日的血液供给。
项岿眼睁睁的看着兄长日渐消瘦,面若金纸。
“停下,不行吗?”他哀求兄长。
二皇子拂去他的手,“不行,已经走到这里了,京都近在眼前,岂可倒在最后一步?”
他被左右搀扶着,一步一步,坚定而缓慢。
有时候,二皇子也想问自己,万一撑不下去呢?一切付诸流水,会不会后悔?
而后又释然了,不管结局如何,但现在停下,他现在就会后悔!
或许,世间真的有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