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夷:“十二个。”
顾长庚感叹:“啧啧,大楚有钱人真多。像我爹这样的穷鬼,临近科举,大概就只能想着蓄须,以迎合考官的喜好了。”
“蓄须?”谢明夷疑惑。
“老头子说的,钱华喜欢成熟稳重型。”
谢明夷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记得有一年,钱华也是乡试主考官,看到了一份让人拍案叫绝的试卷,其他考官都认为当入前三,但这位考生年纪太小,刚满十六,钱华就觉得应该再磨炼几年,压压性子,就做主不予录取。”
“而那名考生,家境贫寒,参加乡试的钱还是家里人借遍了亲朋好友才凑出来的,他没有第二次机会,发现自己落榜后,他就投河自尽了。”谢明夷叹息,“这件事当时闹得还挺大的,但又能如何呢?旁人看来,钱华出发点确实是好的,只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顾长庚给画中少年添上了五官,扯了扯嘴角,简洁明了道:“钱华,偏见,考生,懦弱。”
说完,他长呼一口气,“看来,这次老头子又要落榜了。”
谢明夷眨眨眼,“……伯父年纪并不小啊。”
顾长庚掀了掀眼帘,缓缓道:“但钱华除了偏见,他还傲慢。”
“巧了,我家老爹,同样傲慢。”
钱华力排众议,不顾其他考官的想法,是为傲慢。
顾柏离家出走,对妻儿不管不顾,只专注于手中书,同样是傲慢。
凡固执己见者,骨子里都藏着傲慢。
而傲慢的两个人,是不会互相欣赏的。
不管顾柏蓄了多长的须。
“再说了,你觉得我爹凭借自己那莫须有的才华,真的能中举?”顾长庚话锋一转,又掀了顾柏老底。
谢明夷忍不住捂脸。
“诶,你别动啊,正画着呢!”
……
今年的最后一天,终于到了。
炊烟袅袅,顾家村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爆竹声连天。
顾长庚这边,也早就准备妥当。
顾柏坐在厅堂上首,表情严肃。
陆管事有些战战兢兢,说话都有些结巴,“吉、吉时到!”
顾长庚和谢明夷穿着红衣,牵着红绸走了进来。
“陆管事,你是主婚人,可不要紧张念错了词!”顾长庚笑道。
顾柏:“念错了扣工钱。”
“……”
陆管事深呼一口气,“一拜天地!”
顾长庚不着边际的想着这方天地没有意识,拜它有用吗?
这时,手中红绸另一端轻轻扯动了一下,顾长庚当即俯身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向顾柏弯腰二拜。
“夫夫对拜!”
顾长庚默默给主婚人点了个赞,没念错词,陆管事稳啊!
两人转身面对面,顾长庚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星光,谢明夷与他对视,就能看到他眼底自己清晰的倒影。
“见过郎君!”顾长庚后退一步,眉眼弯弯地笑着俯身行礼。
谢明夷瞬间满脸通红,往日世家子弟的修养似乎都忘光了,只傻乎乎的跟着眼前这笑意融融的人鞠身俯首。
他小声说:“见过夫君!”
……
陆管事:“礼成!送入洞房!”
顾长庚:“……”
刚夸你,你就掉链子!
入什么洞房?年夜饭不吃了?
顾柏:主要,没人给我划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