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院凤凰失眠了,不是为了明天的集训开启,而是因为现在在他房间门口徘徊的声音。
来来回回,窸窸窣窣,胆怯中透着那么点猥琐,时不时传来微弱的叹气声。
平等院凤凰看了眼手机,凌晨1:00了,此刻的肇事者是谁他一清二楚,他已经开始怀疑山梨其实有夜游症,只是之前一直没发作。
一旦有了这种猜测,他发现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比如,山梨总是早早就进房间休息,但白天却起得很晚。
比如,他晚上训练回来后总是听到山梨房间里发出怪的声音,细细想来,那是一种金属撞击混合尖锐物划门的声音。
一切都说得通了,一个有夜游症的女孩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对来家暂住的客人保持十分的距离,严防死守,甚至可能在自己的房间上锁。
平等院凤凰的逻辑链跑得飞快,可谓过程和细节都完美,就是方向跑偏。
然而他对自己的合理推测非常满意,所以当他发现某夜游症患者悄悄拉开了自己的房间门时,他也只是赶紧控住呼吸,闭上双眼,佯装熟睡的模样。
他知道,山梨这是“病”发了,自己要装作睡的很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保护好她的自尊心。
巧了的是,同样放轻呼吸、蹑手蹑脚的山梨也清楚知道自己这是“病”发了,只是这个病不是什么夜游症,而是馋病、是饿病,是她最不能摆脱的臭毛病。
她内心是不住的挣扎,一方面祈祷平等院凤凰翻身起来把自己吓得仓皇逃窜,被动抵抗自己这没完没了的食欲;一方面又......真实地馋他身子。
一直走到了平等院凤凰的床边,一切都顺利得要命,这顶尖运动员的警惕性也太低了吧,这哪儿行啊,啧啧,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此刻山梨眼里,平等院凤凰就像睡熟了的鸭子,他们互相都对对方毫无抵抗力。
山梨咽咽口水,嗓音细细轻轻,问道:“平等院君?”
“平等院凤凰~”
“平等院凤凰~”
“.......”
山梨满意,“不愧是no.1,这睡得都比一般人沉啊!”
山梨砸吧砸吧嘴,忽然来了兴致,像是餐前的感恩一样,对平等院凤凰的赞叹起来。
“平等院君,吃得那么多还不挑食,睡得那么晚还能这么香,的确是人啊~”
这般发自内心的赞叹,让平等院凤凰差点破功,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差点在铃木山梨这个女人面前土崩瓦解!
暗夜中,山梨也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平等院凤凰脸上那极不自然的抽搐。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煮熟...睡熟了的鸭子。
装睡的“鸭子”忽然感到有一坨软绵绵的东西趴上了自己的身体,就如同海浪排在岸上,这个感觉,“鸭子”登时就明白,这是少女的酥胸。
平等院凤凰紧紧握拳,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呼吸也有些燥。
然而山梨却没有感受到这种变化,平等院凤凰长年保持高强度的体育训练,即使不应激紧绷身体,对于山梨来说,他也是一座铁山。
山梨坐在床边,俯下身凑近香喷喷的食物。
她感到自己的脑细胞都活跃了起来,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一个“吃”字鼓励她丢掉顾虑向前冲,到手的鸭子要到口!
但是山梨自持怂货本色,嘴凑到平等院凤凰面前都张开了一半了,近到能感受平等院凤凰规律的鼻息。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瞪,忽然紧急打住,离得远远的,投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她一起弹了起来。
“妈的!在搞什么东西!”平等院凤凰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他心里开始骂人了。
他虽然不明白铃木山梨这个死女人现在在玩哪一套,但是很清楚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夜游症,人家清醒着呢!
将错就错,他也懒得表示自己醒着,倒要瞧瞧山梨要玩出什么新鲜花样。
总归不是大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半天就是为了装鬼吓他吧?
山梨坐在床边,手指不断拧着床单,起身,出门,离去。
平等院凤凰一脑门问号,这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门都不给他带上了?
嗨,还能怎么,只有劳烦自己来善后了。
起床瞬间,他顺手把手腕上的腕套摘下来甩一旁,总算是出了点闲气。
平等院凤凰脚还没沾地,耳朵一动,这虚浮无力的脚步声,是山梨回来了,他赶紧恢复现场,手一挥盖上被子,模拟沉睡的样子。
忽而想起刚刚扔在枕头旁的腕套,心里泛起琢磨又按下,总之是觉得凭山梨,是察觉不到这些变化的。
平等院凤凰静静等待着,感受气流的动向,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自己,靠近头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山梨看到自己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人往往有这样的毛病,太过专注一件事情,过度的关注和管束反而会带来反效果。
山梨一直在心里叫自己不许手抖,可越是禁止,她的手肘、手腕、手指,就都抖得像风铃摇晃。
手上那把剪刀也磕磕碰碰出风铃相撞般的清脆响声。
是锐物!
是攻击性武器!
一息之间,平等院凤凰的本能让局势逆转。
山梨双手立刻被控住,剪刀被打落在床,平等院凤凰稍稍使一点力气,山梨就哎呀哎呀叫唤,整个人朝前边趴去。
山梨没想到平等院凤凰居然突然醒了,还暗中庆幸,幸好自己想了个法子来试探一下,没有直接大吃特吃。
这会儿被抓包了,山梨腹稿一打,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胡话张口就来:“唉唉,你别这么用力!”
平等院凤凰并不接她的话茬,轻咳一声,全是浓浓的威胁意味。
“嘿嘿,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山梨赶紧说好话。
平等院凤凰抬了抬下巴示意,山梨用眼余光顺着瞟了瞟落在被子上的剪刀,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我、我可没有要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别这么凶!”
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发言,山梨继续说下去:“我刚刚去喝水,看见了你放在桌上的纸条,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去是、是......不行的。”
要说的话有点不中听,山梨一边含含糊糊拖着,一边抬起眼想看看大佬的脸色,但光线太昏暗,也没看明白,倒是大佬的目光炯炯发亮,看山梨一眼就让她心里发虚。
平等院凤凰强行忍住了笑出声的冲动,口吻平静地问:“哦?那你半夜叁更地闯进我房间,拿把刀对着我,就能让我行了?”
大佬开口就是致命点,山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做都做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肯定不能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平等院凤凰把那个“行”字咬得那么重呢。
山梨又解释道:“只是剪刀而已,我拿它是为了帮你剪剪头发!”
山梨本来就觉得平等院凤凰那一头长发太扎眼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仿佛自己的本心确实就是来帮他理发的。
师出有名,堂堂正正,一下子,山梨是背也不弯了,气也不虚了,对着平等院凤凰就是一通指点:“你头发本来就太长了,最近肯定又长长了不少。”
“平时你可能还没什么感觉,我看你明天要去那个什么u-17集训营了,这么长头发肯定会很不方便的,不方便的影响会是方方面面的,比如战绩会不佳、心情也会不好,幸好我提前考虑到了这点。”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平等院凤凰又好气又好笑。
山梨编造起胡话来派头十足,顿了顿,不等平等院凤凰开口,又接着说了下去:“你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时间紧迫,我才不辞辛苦地半夜来给你理理头发,也好让你明天以一个崭新的面貌迎接队友们嘛~”
为了充分表达自己的冤屈,山梨把语调中那份“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嗔怒意味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