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沉沉,天气闷热得厉害,蝉虫歇斯底里的长鸣。
他转身将福兮交给者华:“此处恐怕难行,你们呆在岸边等我。”
话音刚落,他便飞身而去,脚尖轻点岸边的游船,毫不疑迟得驶向江心。
大雾茫茫,阴沉的江水荡起片片涟漪,黑色的湖水犹如一汪古潭,没一会儿天边已响起几声闷雷。
要下雨了,
晨风吹过,暑热愈加难消。
阎君负手而立,腰间玉龙啄忽地振动起来。
他轻笑出声,看向江心朝他驶来的一艘小破船。
又是那位老道士。
他一身蓑衣,斗笠湿漉漉往下淌水。
道士弓着腰,卖力的撑船桨。
直到二人接近,那老道才抬起头,摘下斗笠擦着脸上的热汗。
“你还是别去了。”他倚着木桨道。
阎君挑挑眉,没有说话。
昏黄圆日一跃而起,照着老道藏在水中沉沉浮浮的影子。
“你想拿东西,就得留下点什么。”
阎君掌下生风,掀起的浪花直直朝对面的破船打去。
孰料浪花行至半路,竟自己落了下来。
道士摇摇头,带上斗笠撑船,在与阎君擦肩而过时,囔囔自语道:“你要后悔的。”
他那船行得极快,叁两下便从茫茫水雾中消失。
阎君蹙眉,江水波澜不惊,似乎刚刚没有任何东西经过。
忽地有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者华带着福兮轻点水面,朝他飞来。
二人落在船上,者华头顶的高帽已经取下,虚耗摇头晃脑的坐在他头顶,两条小短腿无力得垂在他耳边。
“谁让你们来的?”阎君看向来人,想起方才老道士说得话,不自觉冷声道。
福兮蹦蹦跳跳,主动拉着他的手臂抱在怀里:“哎呀,你不在我身边,好像会更危险。”
她这话倒没说错,阎君不在时,她的不安似乎更严重。
“阎君,您法力尚未恢复,我不放心。”者华接着道。
“更何况,我也想见识见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者华注视着黑色的江水,沉声道。
几人默不作声,唯有游船驶动时,破开的水流哗哗作响。
天边闷雷时远时近,昏黄的圆日已惨淡一片。
阎君腰上的玉龙啄剧烈震动,连者华的骷髅串兵也发出阵阵黑气。
脚下陈旧的甲班震颤不止,个人还未反应过来,江水便刹那卷起滔天巨浪。
那浪花足有十几米高,狂风夹着冰凉的水花狠狠砸向脆弱的游船。
阎君抓紧福兮的手,脚尖轻点,带着她飞离甲班。
孰料巨浪翻滚,如恶龙般咆哮着朝几人袭来,福兮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巨浪裹挟着砸进梅江。
冰凉的江水叫嚣着灌进口鼻,她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沉重不堪得往河底下坠。
福兮咕噜噜吐出一串水泡,扑腾着想往上游,脚下却突然缠上一根黑色的水草。
那水草粗长,肥大的叶片上遍布吸盘,沿着她的脚踝快速蔓延至脖颈。
福兮被怪异的水草紧紧缠着,那藤蔓还不满足,戳着她的嘴唇想往口中钻。
她眼疾手快,抓着一片叶子揪了下来。水草蓦地收紧,头部高昂露出一张长满牙齿的嘴巴。
福兮瞪大了眼睛,麻痹感从脖子传遍全身。
再醒来时她眼前黑乎乎一片,身体被逼仄得放进一口沉重得棺材。
福兮拼命得敲打着石棺,却连一丝回声都没有。
空气越发稀薄,福兮几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