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摇头,眼底恳求之意越发明显,她紧抿着唇,唇色泛白,脸色亦是苍白如纸,一副强撑模样偏偏透着股倔强,宋纨为她的眼所折服,她深深吸了口气,下马将缰绳交给身边护卫,压抑着郁结道:“走吧。”
“谢谢……”
阿婉牵动唇角,笑了笑。
宋纨回头,没好气道:“谢个鬼,本王看你是存心折腾我,让别人陪你去不好吗?”
“秽物……怎好让他人……”
阿婉忍着胃里恶心感,羞窘解释,可还未说完便被宋纨不客气打断了,“那让本王看,你就好意思了?”
“以后我也不会嫌弃你……”
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宋纨身形微滞,“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阿婉一慌,连忙避开她探视的眼,越过宋纨,匆匆走进林子里。
相差不过几步,宋纨来到林边,里面阿婉已经吐了起来,她停下脚步,色复杂地望着那道纤弱背影。
阿婉吐了出来,方觉身体舒服些,她又在原地缓了会儿,心情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迈步出来。
一方折叠整齐的绣帕递到了面前,阿婉刚要去接,便听得头顶宋纨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你刚才的话,本王听到了。”
阿婉伸出去的手顿住了,一瞬间眼底的慌乱令宋纨越发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轻勾唇角,意味深长的盯着阿婉的眼睛,徐徐开口道:“你跟明月公主认识,且关系深厚对吗?之前那两巴掌……其实是你在为明月公主抱不平?”
“……”
阿婉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轻嗯了声。
宋纨见她承认,又问道:“你是她什么人?侍女吗?”
除了侍女,宋纨想不到有谁会说出这样的话,当然,她是怎么也想不到面前人就是本尊的。
阿婉不太会说谎,犹犹豫豫嗯了声,脸都红了,可宋纨愣是没看出来,她心中些许得意,边走边嫌弃道:“倒是个忠心的侍女,你若是跟着明月公主入了本王府邸,怕不是要管东管西拘着本王大门不出?看来万万不能让你跟着去,待本王见了明月公主,一定得说服她把你抛下……”
阿婉没什么力气,懒得同她争辩,幽幽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到了马车旁,踩着凳子上车,徒留给宋纨一个冷漠的背影。
“……”
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的小丫头!
阿婉自幼养在深宫,受父皇宠爱母后呵护,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可谓是受尽了苦头,走出这段荒山野岭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消瘦,幸好身体没什么大碍。
又走了十几日,宋纨收到卫三飞鸽传书:任务完成,卫二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而此时,已离野林不远,她与陈萧商议过后,决定在野林与卫二汇合。
野林位于南境与北境交界处,过了野林一带,差不多就到了南境。
申兴在北境只手遮天,但他的手再长也够不着南境。
南境有王城在,虽王朝日渐式微风雨飘摇,但明面上做主的还是皇帝,多多少少有些余威在。
越临近野林,路上流匪乞丐越多,大部分都是些逃荒的难民落草为寇。
宋纨带着大量财物经过,焉能不惹人眼红?
小到几十人,多到几百人的流民组成团伙,时常自不量力的拦路偷袭。
便是武器精良便胜一筹,更何况宋纨带来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个训练有素身强力壮,怎能让他们把东西抢了去?
可这时不时的骚扰,耽误时间不说,护卫们也被搞得疲惫,一天到晚都要保持警戒,根本无暇休息。
到了野林,宋纨没再如以往般仗着自己银携带的钱多就包下客栈入住,她接受了当地官员的安排,在驿站下榻。
驿站周围有官兵把守,总算可以放松休息了。
不过,离南境越近天气便越热。在桃华过惯了一年到头皆为秋冬的宋纨,着实不太习惯。
简陋的屋子闷热闷热,待不住,她便带着卫四,顶着大太阳出门。
从小吏口中得知驿站距离城镇还有一段距离,便令卫四去马厩把她的西风牵出来,自己则继续同小吏闲聊着。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停在门外。
宋纨眼中闪过些许疑惑,侧身看向门口。
“哎,也不知哪位大老爷来了。”
小吏抬手整理了下仪容,快步出去迎接。
“……”
宋纨也不清楚,不过左右也与她无关,她抬脚往墙边走去,准备给排面贼大的“大老爷”让路。
“容王……”
闻声,宋纨眉头微皱,惊讶回头,只见一青衣男子步履如风,三两步来到了她面前。
“容王爷,多谢你救了家妹,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来人抱拳,哪怕赶路一身仓促疲惫,举手投足间仍有一股说不出的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说白了,就是皮相好,连宋纨也不得不承认。
可惜是个乾阳君,欣赏过后,便只剩下满满的排斥。
宋纨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你是谁?你妹妹又是哪一个?”
来人脸上挂着得体笑容,恍若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耐,徐徐开口道:“您搭救的那位姑娘,便是在下妹妹,敢问她现在在哪里?家中二老思念久矣……”
“阁下知礼否?初次见面竟不知报上名姓,本王观你并非草莽之人,莫非是天生地养无名无姓之徒?”宋纨语气微顿,瞧着他眉间色变化,欠欠又道:“阁下莫不是见不得人?”
她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和你那妹妹一样见不得人!
见到了寻亲的哥哥,宋纨再相信阿婉是明月公主的侍女就是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