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酒色之徒,申犀连连点头,越发看轻宋纨,也没再往马车里看,直接带着人离开。
宋纨注视着人离开,低头轻嗤了声,转身踱步到马车旁,“小美人儿,头还晕着呢?”
里面没应声,宋纨勾唇,唇边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王爷……”
卫二眼底一片忧色,略带恳求地看着宋纨,希望她不要再吓阿婉了。
宋纨看懂了他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孙达小跑跟了上去,面上带着喜色,“王爷,好消息啊,有一人受不住刑,招了!”
“嗯?本王不是让把人杀了吗?”宋纨道。
她还在用扇子挡着脸,孙达看不见她的情,但听出了她声音平静,似乎并没有因此高兴。
他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老奴想着试一试,没准就成了,要是问不出来,再杀也不迟,谁料到一上重刑……”
宋纨眉头一皱,冷冷回头,“别废话了,说重点!”
孙达却被宋纨脸上的红痕惊住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巴掌印,又惊又怒,“王爷您这是被人打了?何人下的手,好大的胆子!”
宋纨臭着脸,回头瞥了眼马车方向,“哪这么多废话,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差不多了就让那姑娘去露个面,本王不过去了。”
“差不多了,宅子已经选好了,佣人都在宅子里等着,就差厨子了,南边菜系的厨子不太好找。” 孙管事语气微顿,色凝重起来,“那人交代申犀就是他们的主子,卫四便是被申犀捉了去,王爷今日见了这申犀,觉得申犀这人如何?”
“不如何,把那三人杀了吧,权当没问出来,阿婉姑娘的身份,也不必再派人打听了。”
她差不多猜到了一些,直觉告诉她再查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这里并非桃华,深层次的她暂时没有那个能力触及,而表面的……知道了又如何?
宋纨丢下话,加快脚步走进客栈,孙达没再跟上去,抬手招呼了一个护卫去买药,自己则拢了拢衣衫,朝马车方向去。
他心里清楚,除了阿婉姑娘,没人敢打王爷,更没有人在打了王爷之后还能安然无恙。
宋纨回房用热水敷了敷脸,又休息了会儿,命人去把卫二找来。
没想到卫二竟然把阿婉也带来了……
柔柔弱弱的阿婉姑娘低眉顺眼跟在卫二身后,宋纨整个人都不好了,想也不想的开口,“出去!”
阿婉不顾宋纨怒火,从背后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个朴实无华的小瓷瓶,眼含殷切伸到了宋纨面前。
她长长的睫毛是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宋纨没想到她会哭,不由愣了下,心中不悦也跟着熄灭了,她缓和了下脸色,没好气问道:“你又怎了?本王今日跟申犀那熊崽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骗他的。”
阿婉刚想说话,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孙达的敲门声,“王爷,老奴来给你送药了。”
她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怎么都赶着给本王送药?”宋纨摸了摸脸,询问卫二道:“本王的脸很明显吗?”
卫二如实点了点头,与另一边完好的脸相比,这边确实过于红肿了。
宋纨只好再度拿起扇子挡住脸,示意卫二道:“去开门吧。”
孙达也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身边还跟了一个相貌清隽的小公子,不待宋纨询问,他便一脸担忧道:“王爷,您的脸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留下伤痕,”说着,他伸手将那偷偷打量的小公子拉到宋纨面前,小公子乖巧施了一礼,“福喜见过容王爷。”
宋纨没说话,她仔细瞧着他,隐隐有些熟悉。
见状,孙达笑呵呵地解释道:“王爷,这位是药铺老板的小儿子,老奴瞧着他心灵手巧,便请过来为王爷您上药。”
闻言,宋纨从福喜身上移开眼,冷冷淡淡看向孙达,“模样不错,你倒是有心了。”
以往她夸人,可不是这般阴阳怪气的,孙达登时便明白了她的真实想法,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住了,他不动声色瞥了眼还在眉目含春洋溢着喜色的福喜,“王爷,您若不喜,老奴便带他下去……”
他话音还未落下,福喜眼泪就掉下来了,宋纨默默握紧拳头,改口道:“谁说本王不喜?本王不过是受不了药草味,嗯……它过于苦涩了,本王喜欢……”
却一时说不上来,她并无喜欢的气味,情急之中瞥见阿婉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了令人信服的说辞,“本王喜欢芳香馥郁的气息,比如兰花,淡淡的幽兰香……”
阿婉忍不住抬头看她,她才不信面前这厮雅致,还喜欢兰花?怕是兰花什么香都不知道,去秦楼楚馆里浸染些胭脂水粉香还差不多。
福喜信了,抬袖擦干眼泪,通红着眼眶望着宋纨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福喜不好,福喜这就回去沐浴,容王爷您等福喜一会儿,福喜会很快赶回来为您上药,您的伤不能再……”
宋纨耐心并不多,一会儿眉头便皱了起来,“改日吧,本王这伤确实耽搁不得,孙达,把人送回去。”
孙达见宋纨对福喜有些怜悯之心,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小心思又活跃起来了,“可是您的伤……”
“不劳烦福公子了,还是我来吧,王爷因我受伤,我为王爷上药,自是义不容辞之事。””
自孙达进来,便退到卫二身后充当隐形人的阿婉上前一步站了出来。
霎时,几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说她懦弱都不过分的阿婉姑娘此刻为了演戏,竟能勇敢站出来,还说出这种话,当真是勇气可嘉,宋纨心中生出几分敬佩,点点头道:“那便由小美人儿你来吧。”
“既然王爷都这么决定了,老奴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阿婉姑娘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老奴还是那句话,王爷身子金贵,经不起你这么瞎折腾。”
孙达说罢,转身朝福喜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小公子,老奴送你回去。”
大概福喜也清楚没希望了,闷闷跟着孙达转身离开。
只是宋纨没想到他会忽然回头,朝阿婉伸出的手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
“容王爷,福喜能邀您游湖吗?”他羞涩问道。
宋纨瞬间就想到了原因,她八成是在布庄里见过这人,所以才会觉得面熟。
阿婉也想到了,心里蓦然涌出一股无力感,她不能做什么,冲动之下的那一巴掌便令孙管事心生不满了,若再出言阻拦,怕是卫二也要不待见她了。
她目光放远无地望着敞开的窗口,窗口外是一派黑压压的屋顶,望不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