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如此安静,时间不过须臾,她心中已行过千山万水,踏过刀山火海闯过荆棘森林。
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大门的开门声,是金雪梅回来了。
任缓轻轻呼气,想起身,却猝不及防被任迟按住了后脑勺,嘴唇再一次结结实实吻上了他的唇。
任迟竟然醒着?
醒了多久?
什么时候醒的?
他们唇贴着唇,鼻挨着鼻,任迟的眼睛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张口,轻咬了一口她的唇,仿佛挑衅,又像是宣示。
“哥……”
她惊慌失措。
金雪梅回来了,他在做什么!
她猛然起身,却再一次被任迟紧紧按住,一点点撬开她的齿关,冰凉的舌像一尾小鱼滑入,不轻不重得舔舐着,与她唇齿缠绵。
任缓竟然半分挣脱不开,拼命挣扎着、推拒着,心吊到了嗓子眼,一时间万念俱灰。
然而金雪梅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却没有停下,一路向着阳台去了。
任缓的心猛的坠了地,大起大落间已是冷汗淋漓,这时任迟的手也忽然卸了力,任缓冲撞间,嘴里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她起身,看向已经侧过身去的任迟,心中仍是惊惧不定,“哥……”
“……对不起,我烧糊涂了。”他背对着她,低声说。
任缓浑身仍在微颤,却强自忍耐,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为他盖好被子出去了。
这一份痛苦是他们共通的,只是任迟不明白。
她心里存了小小心思,却中途折戬,不敢再靠近他的房间,金雪梅支使她去给他送饭喂药她也不肯去,金雪梅只好自己去,然后长吁短叹都怪天杀的任群书从小把任迟带走,让他们兄妹感情始终不亲近。
任迟这一病说起来也不是大病,或许是平日里很少生病,这一点感冒发烧居然来的格外严重,一直在家躺了足足三四天还下不来床,烧退了又烧,反反复复总不得好,直到初四晚上秦彦之给任缓打电话说任迟手机三天没打通,任缓才直到这几天任迟连手机都没摸过。
一听到任迟病了秦彦之格外着急,尽管任缓解释了只是发烧,现在烧已经退了,只是有些虚弱,秦彦之还是说明天一早就赶回来,任缓好说歹说让她在家多陪陪父母,任迟在家有人照顾,秦彦之才勉为其难推迟到初六。
秦彦之回来了,任迟大概就不会住在家里了吧,回他们自己的家,自然有秦彦之事无巨细得照顾他。
即使不敢再见他,她心里仍存着小小私念。
只要他们都在家里,她就觉得他在她身边,他们彼此依偎,彼此靠近。
这也是她回国后,两个人靠的最近的几天吧。过完年,他又要离她千里万里了。
说到底,她回国,也不过是为了,能靠近他,哪怕半尺,哪怕一秒。
半夜两点,任缓起身上厕所,她没有开灯,迷迷瞪瞪摸黑出了房门,客厅的寒冷扑面将她激得一个哆嗦,经过任迟房间时,顺着走廊,她看见阳台有微微光点。
她蹑手蹑脚走近,借着微光,看到任迟一身单衣,胸口微敞,站在露天的阳台上,正在抽烟,而身后阳台的玻璃门紧紧关着。
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他一身清寒,身体发颤,只一根接一根抽烟。
任缓穿着厚厚的棉衣,在走廊站了一会已经哆嗦个不停了,他却就这样暴露在深夜零下十度的空气里,面容隐没在黑暗里,抽着烟。
任缓悄悄站在门外,眼眶发红。
这就是,他高烧反反复复不退的原因吗?
哥哥,你真是很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