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释空笑得慈眉善目,附赠她两道素不拉几的红绳,只有两条绳,旋花都没编,还大言不惭:“姻缘线姻缘线,施主想戴就戴,不想戴啊……”
他意味深长地道:“反正早在你们腕上连着,戴不戴大差不差,大差不差啊。”
谢重姒看他这不着调的出家人样,又想不给香火钱了,缓了缓,才又在佛前拜了拜。
释空疑惑:“殿下还求什么?”
谢重姒笑笑:“很久以前的小杀孽。不知还能不能见到它。”
七夕当晚,宫宴流水婉转。
谢依柔不知从哪叫来了戏班子,搁在台上唱戏,她牵了谢重姒手,兴冲冲地道:“堂姐,走,听说是朝旭先生新出的戏,阳春班刚拿折子练了,只有他们会唱呢。”
谢重姒笑眯眯地陪她坐在台下。
安荣这丫头听看了半晌,许是戏曲太悲伤,她泪眼汪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叫来班主,抽抽搭搭地道:“就、就不能换个结尾吗?”
那班主是唱小生的,年过七旬,但身子骨硬朗,嗓音洪亮,他也是第一次见如此入戏的贵人,“哎”了声,声音如钟:“郡主也不用过于伤怀。你是觉得意难平,但这已是戏中人能达到的最好结尾啦!不如咱们换个喜庆的——”
他拎着戏台子长枪,耍了个花枪,转身对跟班角儿们喊道:“来,正好今儿七夕,上《抬花轿》——”
戏里人粉墨登场,水袖一扬,咿呀腔调悠扬。
唱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谢重姒拍了拍谢依柔手背,将帕子递给她,哄道:“多大人了,还哭鼻子。喏,看吧,这出戏不悲伤了。”
谢依柔“嗯”了声,擦擦眼角,侧头将帕子还她,看到了什么,小声地用手肘戳谢重姒:“姐夫来啦!在背后呢!”
谢重姒闻言回首。
就看到夜风里,宣珏自远处,携了灯火荧光朝她走来,看她回首,轻轻一笑。
谢重姒朝他伸手,也笑将开来。
台上台下,戏曲声扬。
即便曲终人散,故事也未曾落幕。
就如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更有春冬秋夏,寒来暑往。
恰如梁上燕,岁岁得相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