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好查,不是秘辛。
叶竹令人查好,回到未央宫殿里,汇报给谢重姒的时候,刚过晚膳。
房里点了灯。
宣府南书房的灯火也明亮着,宣珏在看白棠呈递的密探。
齐岳接手了四房部分生意,南来北往,有四五支商队也通往西梁。
给他捎了封他要的信息来。
白棠怕信笺小字太密,光线不够,又点亮了盏灯过来,道:“主子,商队是去年春末,才前往的,只能探到近一年来,西梁几位将领的行踪轨迹。再往上……”
宣珏轻轻打断他:“够用了。”
他也只想要确定,那阿九到底是何人。
又不是要谋西梁的政权。
他飞快扫过程御寒等人的踪迹调令,最后落到卫旭头上,目光一顿。
转而眯了眯眸,像是不确定般道:“取西梁地形图来。”
白棠拿来,瞥见他手指快速点过四五处,声音寒了几分:“有问题——卫旭一年来,围着皇城转悠,布兵演练的月份,也和西梁机节相悖。人不在军中。兹事重大,我入宫一趟,禀告陛下。”
同时,谢重姒靠坐垂眸,静静听着叶竹将西梁那些八卦风月事,念出声儿来:
“程御寒,沧城太守,因夫君偷养外室,休夫,和手下谋士成婚。据说程太守另婚当日,大闹婚堂,被乱棍打了出去。后来酗酒过度,死了,不算早亡,但也是亡故,奴婢给您说下。”
“赵侯爷和长定王,成婚都有了五六载,夫妻和睦,没甚大问题。”
“至于女帝,正准备大婚。听说很宠皇君。”
“只有昭阳大长公主……”
叶竹顿了顿,像是不可置信般道:“……亲手射死过未婚夫。”
谢重姒猛然抬眸,轻喝:“接着说!这事前后经过如何?!”
叶竹做事也仔细,既然要问,自然问了全套,便娓娓道来:“昭阳大长公主卫旭,武帝长女,少聪慧,封储君。于八王叛乱时,力挽狂澜,守城不破,转攻敌营。后因病退位让贤,其妹长平王卫昀天登基,转封昭平王,仍居皇都天誉城。”
“卫旭养过近百面首,荒淫暴躁,强抢民男的事儿也干过,不过念其功绩,百姓有怨言,也不怎么批她,只流传些香艳事儿。反正……名声不好。也没有成婚,未有夫君。”
“但据说八王之乱里,在安顺一战时,其未婚夫周朗被虏,叛党挟持威胁——”
寥寥数语,叶竹也仿若察觉到那种烽火连绵的惨烈。
隔了会儿才道:“卫旭攻城,于城下,远隔数百米,亲手射杀周朗。”
谢重姒倒吸了口冷气,一个不留打翻琉璃灯盏,火光四溢。
忽然,有宫娥急速奔进,礼都不行,飞快地道:“殿下!!太子殿下闯了进来,直接去偏殿把那位掳走了!”
谢重姒还没从震惊里回过来,甩袖起身:“把灯盏收拾下。”
就急速奔往偏殿,出回廊,转廊柱,隔着未央宫亭台楼榭,就看到一身绛紫长袍的谢治,正抱着阿九向外而去。
谢治除却一双丹凤眼,五官更似母几分,单论样貌,有种雌雄莫辩的阴柔。
无论男女,这样貌都是极美的。
绛紫色的太子蟒服,更是将他衬得身姿高挺。
可他此时,脸色阴沉,漂亮的脸上尽是狠戾。
太子爷的脾气起来,周围宫人都不敢拦,甚至不敢吭声,眼睁睁地看他抱走犯了毒瘾、虚弱无力的阿九。
谢重姒心急如焚,加快脚步跑了过去,第一次痛恨为何未央宫如此之大!
还有皇兄——他不是明日才能抵达望都吗?!!
这是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来了不成?!
“皇兄!!!”谢重姒急了,“哥!”
谢治充耳不闻。
谢重姒心一横,假摔在地:“啊!”
宫人们惊了,慌忙要上前,搀的搀扶的扶,就连谢治都停住脚步,担忧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谢重姒趁机赶紧跑完剩下的几十丈路,拦在谢治面前,道:“哥,不行,你不能带她走!”
“重重,乖,别闹。”谢治双目都是赤红的,“听话,这事回头哥再跟你说。”
说完,就对亲卫道:“拦着她。”
立刻有低眉顺眼的亲兵,抬臂挡住,对谢重姒好声好气地道:“殿下,莫让卑职们为难。”
谢重姒气得想骂他,喝道:“皇兄!!哥!!谢久安!!她很可能是卫旭啊!!!你不要命了?!就算她不是,也是三皇兄的侍妾,兄弟为嫔妾阋墙——你还想不想要储君之位了???这事被人知道,御史台参你的奏折得翻个四五倍!!”
可能谢治被御史台参多了,早就习惯唾面自干,当谢重姒在扯犊子,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开。
太子府今夜不太平。
府上养的那只白毛花斑猫,娇惯得很,平素都是人来黏它,它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