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明宣帝心中有怨气,只是没想到,这怨气竟这样深,多年的母子情分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明宣帝背过身不看她,硬了硬心肠,继续道:“皇后还是皇后,那个位置王家不要想了,朕给谁也不会给王家。”
这是否定了二皇子的继承权。
“你不能啊!”王太后两行清泪落下,恳求道。
她苦心经营多年,手上沾染人命无数,为的是王家,只要二皇子能即位,王家就还是原来的王家,无人能撼动。
若其他人做皇帝,登位后,第一个收拾的便是王家。
明宣帝转身,见她瘫坐在地,心有不忍,可想起沈玉蓉面容苍白,趴在长凳上,想起长公主的冷嘲热讽,想起皇后那慈爱的脸庞,想起大哥昔日对他的关怀,想起太后的强势霸道,想起王家人的嚣张跋扈,想墨妃惨死在他怀中,他让自己的心硬起来:“太后年纪大了,以后,在这宁寿宫养老吧,闲事莫要再管。”停顿了一下又道,“您若看不惯朕,连朕一块儿毒死吧,好让朕给那些人赔罪去。”
听了这话太后再也受不了了,眼白一翻,竟昏了过去。
冷脸嬷嬷吓得魂不附体,一面拍着太后的脸颊,试图叫醒她,一面命人去请太医。
一时间,宁寿宫鸡飞狗跳。
明宣帝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样的戏码上演太多次,他的心早已麻木。
这次,王太后不是装的,是真晕了,被亲生儿子气的。明宣帝否定了二皇子的继承权,还变相将她禁足。
冷脸嬷嬷见明宣帝如此绝情,心也沉了下去。明宣帝这是彻底绝望和死心了。
等太后醒来,明宣帝已经走了。太后问起,秦嬷嬷不敢说实话,直说明宣帝让她好生休养。
沈玉蓉出了宁寿宫,没有出宫,被明宣帝安排在墨轩殿偏殿,让太医诊治一番,除了被打的皮外伤,不见其他伤口,外伤看着严重,并未伤到筋骨,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打人的曾经受过墨家恩惠,知道沈玉蓉是谢夫人的儿媳妇,已经手下留情了。
长公主见沈玉蓉精尚好,道:“宫中是吃人的地方,不安全,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沈玉蓉也同意,齐鸿曦要跟着,不让他跟着就哭鼻子。
长公主冷冷瞥他一眼:“多大了还哭鼻子,也不嫌丢人。”
明知他是哥哥的血脉,想对他好,却只能冷嘲热讽,这种心情,难以言说。
她终于明白大嫂当初的感受了。
齐鸿曦听见长公主的话,吓得缩了缩脖子,往齐鸿曜身后躲了躲。
庄如悔拉了拉长公主的衣袖:“娘,差不多行了。”一见面就针对小傻子,也不怕吓着他。
长公主给庄如悔整了整衣裳,微微挑眉,勾唇轻笑道:“看在我儿的份上,日后我不针对他就是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走到齐鸿曦身旁,亲自挂到他脖子上,笑着道:“本公主这么做,不是给你面子,也不是给皇帝面子,而是给我儿子面子,以后大大方方的,莫要往后藏了,我是你小姑母,见了记得叫人。”
说这话时,她眸中隐隐噙着泪,却被她忍住了。
她多想搂他入怀,感受他存在,这是哥哥唯一的骨血,即便是傻子,她也不会嫌弃。可为了他的安全,她不的不那样做。
齐鸿曦清澈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玉佩,他觉得今日的长公主变了,身上不再冷漠,想靠近他却又不敢,似乎在隐忍什么。
跟当初的母妃像极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庄如悔咧嘴笑了,给长公主作了个揖:“多谢娘亲。”
娘亲说到做到,以后定不会再针对曦儿了。
明宣帝进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冷漠的面容浮现温和的笑意:“臻儿,朕早说过,曦儿是个好孩子,你会喜欢他的。”
长公主背对着门口,不知道明宣帝来了,听见他的声音,后退一步,拉开了她与齐鸿曦的距离,回头看向明宣帝,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是个不错的孩子,我不针对他,不是为你,而是为了阿悔,她不愿看见六皇子伤心。”
语气都冷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