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望归举着盒子,脸色煞白,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次就开了这么几支,怎么会没了。”
甘九游一听此话,蓦地面色大变,一把抓住东望归胳膊,厉声道:“你说什么?只有这么几支?”
珠散花是通过全尸河的关键,若没有珠散花,他们不但这几日白白折腾,能不能找到仙名山也打上了一个问号。
东望归傻傻地望着空盒,一时忘了回答。
甘九游又拽一把东望归,着急道:“城主,你就没有存货?”
东望归呆呆摇头。
立在一侧的安明夫妇,不知为何色微变,上前一步,想要将甘九游和东望归分开。
安明道:“城主别急,城堡里虽无珠散花,可城中大族家家都有,去借几支便好。”
东望归闻言,恍然醒,不过片刻,又皱眉道:“话是没错,可谁胆子这么大,敢进城堡窃宝?”
安明安抚道:“这事可以慢慢查,先送乐掌门一行回客栈安歇。”又转向甘九游,低喝道:“道友,还不松手?”
甘九游一听还有珠散花,心中松了一口气,将要松手之际,忽然眉头一跳,没有放开东望归,反而又紧了紧手掌。
甘九游细微的小动作,落在乐远行眼里。
一般来说,补灵力提修为的丹药讲究一个对症下药,甘九游酷爱此道,为了让丹药功效最大,自然也练就了一身探人灵力的本事。
只要他能搭上手,用灵力游转一周,对方修为几何,灵力是否受过损,便立时能了解。
现在甘九游情异常,抓住东望归牢牢不放,那只能说明他发现东望归的身体有问题。
安明夫妇俩也察觉出此间端倪,大踏步上前,想去将甘九游拉开。
乐远行挡住两人,又布了个结界,将身后二人护住,才正色道:“二位且慢,请听在下一言。东城主目光涣散,行眠立盹,身体显然有恙。我这位师弟长于探查灵力,何不让他一看究竟?”
王浮远和谢深担心城主身体,此时也出来力劝。
安明夫妻俩却似忽然耳聋眼瞎一般,不管不顾硬要推开乐远行往前闯。
徐新恨用行风挡开二人,同时淡淡道:“为人师,竟然不心疼徒弟?”说着,转头看了眼乐远行,正色道:“这要换做是我生病,我师父定是五脏俱焚,带着我四处求医访药。师父,你说是不是?”
乐远行没想到徐新恨突然问这种问题,愣了愣,才在徐新恨的注视下,真心实意的点了点头。
徐新恨展颜一笑,甜甜道:“还是我师父好。”
一扭头,手中行风忽然出鞘,方才温柔乖顺的模样荡然无存,冷然道:“说!你们俩到底是谁!”
徐新恨此话像一个警报,问天派上下,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杜南松手搭上破山,傅如松跃上制高点,而沈忆然已经抱着头躲在巨石之后,巨石镂空,露出他一双眼睛。
谢深表情变幻,竟然也没有阻拦。
唯有王浮远一跺脚,急急道:“乐掌门,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别动手啊!”
乐远行看他一眼,见王浮远双目清明,和安明夫妇态大不一样,心中一松,解释道:“安沙沙自小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可甘师弟方才提起安沙沙,他们二人却短暂一滞,仿佛不识得安沙沙一般。王管家,这合理吗?”
顿顿又道:“谢队长一进门,就提过城主最近变了,依我看,不是城主变了,而是他们俩……变了。敢问王管家,从前城主可是这样的性子?从前城主的身体也是这样虚弱?”
王浮远脚下一顿,虽未回答,却下意识扫了安明夫妻俩一眼。
这一扫,忽地发现他们二人眸光呆滞木然,嘴角却带着笑,情诡异至极。
他打了个寒颤,悄悄朝谢深身侧靠了一步。
恰在此时,甘九游惶惑的声音响起,“咄咄怪事,城堡之内竟然有人敢吸城主的精血?”
东望归木讷地望着虚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浮远和谢深闻言,对望一眼,眼中皆是惊疑不定。
安明夫妻俩忽然扬起头来,眼中大放血色异彩,脸色陡然极度苍白。
二人一同仰天大笑,又异口同声道:“乐远行,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声音嘹亮,修为雄厚,震起水波荡漾。
游曳在主殿当中的小鱼,为这股灵力所惊,吓得四处乱撞,没多久散了个干净。
乐远行没有答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这夫妻俩动作模一样,连情和语调丝毫不差,比和不同两兄妹还有默契,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只有一种可能性——摄魂之法。
他猜安明夫妇的魂魄已为人所控制,眼下一言一行,都是按照那人的指示行动。
此法现实世界也有,人魔仙三界,修为达到一个境界后,多少能干涉他人心智,影响他人判断。
但能做到完完全全控制一个人,让他为自己所用,这则需要极其高深的修为,
而海底城堡内藏着的邪魔,居然能同时控制住安明夫妇两人,修为之深,绝不在他之下。
乐远行心道现实世界中,整个天界,能和他一战的仙不多。
他常抚剑自叹,高处不胜寒,绝世高手真是好寂寞云云。
苍梧听见还冷嘲热讽过一次,说他骄傲自满,不知羞耻,早上数十万年,他的修为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当年苍梧修为几何,乐远行无从得知,反正眼下,苍梧爬个云霄殿的台阶都费劲,更别提和自己过招。
万万没想到,这本书作者像是听过他的心声似的,不但给他写成凡胎,修为大减,还在书中安排了这么多比他厉害的高手,比如莫含情,比如马上要面对的邪魔。
真不知这作者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还是致力于达成他的心愿。
思及至此,乐远行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