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配以狂风绝技应对,匆匆剑影充斥四周,苏默引以为傲的速度今日被人比的差点落了下风。二人对上五十招,双方都无损伤,灭绝对这武功招式忽觉眼熟,心道:“原来是你,今日杀定你了!”
苏默出招愈来愈快,根本停不下来,只见其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真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灭绝师太利剑如长蛇般突刺挥斩惊艳众人。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这声佛号清清楚楚地传进众人耳鼓,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
苏默暗暗叹气,这爱搅合的少林来了,场面要乱起来了。灭绝率先收剑入鞘,冷声道:“少林高僧来此,先让你多活片刻。”苏默理也不理,走到张翠山身边坐下。
张三丰见苏默如此行径,倒也没有发怒,谁让这峨眉本就来者不善,心下对峨眉又恶了几分,表面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空闻禅师到了,快快迎接。”门外那声音接口道:“少林寺住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暨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苏默有些紧张,少林四大僧个个都是一流高手,空见可能已经到了绝顶高手,倒是他早早圆寂,如今其余三个都来了,一起上都不说了,就算是车轮战也有点顶不住啊。
昆仑派掌门何太冲道:“久仰少林僧清名,今日有幸得见,真不虚此行了。”门外另一个较为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一位想是昆仑掌门何先生了。幸会,幸会!张真人,老衲等拜寿来迟,实是不恭。”张三丰道:“今日武当山上嘉宾云集,老道只不过虚活了一百岁,敢劳三位僧玉趾?”他四人隔着数道门户,各运内力互相对答,便如对面晤谈一般。
张三丰率领弟子迎出,只见三位僧率领着九名僧人,缓步走到紫霄宫前。
那空闻大师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长眉罗汉一般;空性大师身躯雄伟,貌相威武;空智大师却是一脸苦相,嘴角下垂。
张三丰迎了空闻进去,命道童赐茶。空闻说道:“张真人,贫僧依年纪班辈说,都是你的后辈。今日除了拜寿,原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张真人勿予见怪。”
张三丰向来豪爽,开门见山地便道:“三位高僧,可是为了我这第五弟子张翠山而来么?”张翠山听得师父提到自己名字,便站了起来。
空闻道:“我们此番前来,除了祝寿之外,有两件事要请教张五侠。
第一件,张五侠杀了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满局七十一口,又击毙了少林僧人三人,这七十四人的性命,该当如何了结?
第二件事,敝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惨为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赐示。”
第一件是人家的事,可第二件事一出口,场上所有人无不屏息凝,静静听着张翠山如何作答,毕竟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屠龙刀和谢逊。
张翠山朗声道:“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四口人命,绝非晚辈所伤,至于伤这七十四口性命之人是谁,晚辈倒也知晓,可是不愿明言。这是第一件。
第二件,空见大师圆寂,天下无不痛悼。那金毛狮王谢逊和晚辈有八拜之交,义结金兰,谢逊身在何处,实不相瞒,晚辈原也知悉。但我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张翠山头可断,血可溅,我义兄的下落,决计不能吐露。
此事跟我恩师无关,跟我众同门亦无干连,只由张翠山一人担当。各位若欲以死相逼,要杀要剐,便请下手。姓张的生平没做过半件有辱师门之事,没妄杀过一个好人,各位今日定要逼我不义,有死而已。”他这番话侃侃而言,满脸正气。
场上有人钦佩,有人嘲讽,但更多的是冷笑。空闻呼了声佛号,见张翠山意志坚定,只好转移突破口,便对张三丰道:“张真人,今日之事如何了断,还须请张真人示下。”
张三丰一脸欣慰地看向张翠山,他平生总是教导弟子以侠义为先,如果今日张翠山说出了谢逊的下落,他反而会心生芥蒂,说道:“我这小徒虽无他长,却还不敢欺师,谅他也不敢欺诳三位少林高僧。龙门镖局的人命和贵派弟子,不是他伤的。谢逊的下落,他是不肯说的。”
空智冷笑道:“但有人亲眼瞧见张五侠杀害我门下弟子,难道武当弟子不打诳,少林门人便会打诳么?”左手一挥,他身后走出三名右目已瞎的中年僧人。
这三人是圆字辈僧人,其中的圆业脾气暴躁,依他心性,一见张翠山便要动手拼命,碍于师伯、师叔在前,这才强自压抑。这时空智将他叫了出来,当即大声说道:“张翠山,你在临安西湖之旁,用毒针自慧风口中射入,伤他性命,是我亲眼目睹,难道冤枉你了?我们三人的右眼给你用毒针射瞎,难道你还想混赖么?”
苏默知道是亲姐所为,不过当下辩护道:“和尚,你说这话却似放屁,张五侠平生光明磊落,向来不用暗器伤人,你莫不是本就眼瞎看错了人,还是心也瞎了故意栽赃人。”
圆业登时大怒,喝道:“哪家的黄毛小子,竟敢出来口出狂言?!”
众人都心下嘲笑,这和尚没看见刚才那一战,要不然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横。
苏默笑道:“哎呀,这年头乱的很啊,什么阿猫阿狗都出来叫嚣了,按理说,你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师叔祖我都嫌晦气,可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说罢,你想怎么死,我给你时间考虑。”
空闻明显有些不悦,说道:“张真人,这位是...”张三丰还是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本门新收的弟子,名为苏默。”
此言如晨钟暮鼓震人心扉,在场之人皆是哗然,灭绝师太脸色大变,这张三丰摆明了是要护住苏默了,那自己哪还有机会杀他?
苏默本来心中的平静无比顿时汹涌澎湃,果真是激动人心,就好比一个小学生忽然被清华大学教授点名要了,任谁能平淡如初呢?苏默一脸感激地看向张三丰,觉得这位老者总是那么特别,但唯一不变的是那张皱纹横生却笑容满面的面容,当下说道:“不知在下可有资格说话?”
空闻脸色惊讶之后恢复平静,说道:“那自无不可,只是凡事要讲究一个‘理’字,既然张五侠知道龙门镖局惨案的凶手是谁,为何不说出来?反而是一瞒再瞒,又是何必?”
苏默轻笑,说道:“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那请大师把易筋经背出来,既然知道,为何不说出来呢?”
空闻顿时被噎了一下,脸色一变再变,言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苏默故作叹气,说道:“本来我武当派心胸开阔,没有去少林兴师问罪,可少林却反咬一口,贼喊捉贼,岂不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无耻之辈?”
空闻一时愕然,疑惑道:“苏施主所言何事?我少林可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武当的事,请苏施主不要血口喷人。”
苏默道:“血口喷人?敝派俞岱岩俞三侠曾在十年前被少林大力金刚指所伤以致残疾,至今不能如常人般行走,空闻大师可有什么要说的?”
空闻大师暗道果然,道:“此事老衲早已说过,老衲曾详查本派弟子,并没一人加害俞三侠。”
张松溪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只金元宝,金锭上指痕明晰,大声道:“天下英雄共见,害我俞三哥之人,便是在这金元宝上捏出指痕的少林弟子。除了少林派的金刚指力,还有哪一家、哪一派的武功能捏金生印么?”
苏默暗自高兴,果然队友也是胜利的重要一环,张松溪取了证物出来,比什么嘴上辩护,显然更加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