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闲起也不禁放大音量:“我才要问你什么事?为什么突然给我发问号。”
“你等一下。”商迟说完这句就没了声儿,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找到个音乐声没那么响的地儿接着打电话,“你还在吗?”
“在啊。”宁闲起的耐心还真没那么差,这么点儿时间都等不起——更何况电话那头的人在他这儿,总归是有点特权的。
商迟问:“你刚刚给谁打电话呢,一直占线。我还当你睡着了关机了呢。”
“这个点了,除了我那个臭弟弟,还有谁不睡觉煲电话粥呢。”宁闲起笑着叹了口气,他一个经衰弱的失眠患者在原来的宿舍住那么久,就是因为那几个室友作息健康,这么说起来,他周围会认认真真熬夜的,还真就宣谨移和商迟两个,“亏我还担心你在天津没人接……看来天津夜生活挺丰富的,你蹦着迪能有啥事找我啊。”
商迟皱了皱眉,宁闲起一提起弟弟来总是怪怪的,叫人不大舒服:“我的演出服是你收的吧?明天直接带去现场吧,我这边有个哥们考了两年终于过了托福,可以去读他家里给他买的那个offer了,我今天给他送行,怎么着都得闹到后半夜了,明天我补个觉,直接去现场,不回宿舍取了。”
他从国外回来时读的是外国语中学,班上一大半的人都是奔着他逃回来的地方去的,参加国内高考的寥寥无几,这哥们也是实在成绩不怎么样,先是高考折戟,然后托福失利,愣是在家里耗了两年——吃喝玩乐了两年,只是原来的同学们都奔南半球去了,他也只能商迟亲近了起来,毕竟借着“和商迟学英语”的名头才可以哄骗到家长。天津人可能天生就是段子手,商迟这两年常常被他逗得前仰后合的,去他家蹭吃蹭喝时还次次被他母亲掏心掏肺地夸,正好赶上要来天津签文件,怎么会错过他不知道第几百场送行宴。
宁闲起却没有立刻答应他。
“怎么了?信号差吗?”商迟迷惑地看了看手机。
“没,我听见了。”宁闲起停了一下,才说,“好,我明天给你带过去。你少喝点酒……算了,你明天别迟到。”
他想,哦,原来商迟是有别的好朋友的。
他管那些朋友叫“哥们”。
也是哦,商迟跟他可不一样,他没有自己那些无病呻吟、矫揉造作的毛病,当年网聊时的同病相怜只因为人家身在异国他乡,母亲不疼继父不爱,同学歧视老师漠然,如今回到了故土,就跟鱼儿回了水一样,什么毛病都没了。
他们那些公子哥儿,当然有自己的圈子,也许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纸醉金迷、挥金如土,也许就是普普通通地打球唱歌蹦迪泡妞,只是玩得贵点——
但总之,商迟不是edwrd了,他不可能只有宁闲起一个朋友的。
宁闲起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他在想什么呢,自己有心病,习惯跟人交往时留点心眼,不能敞开心扉地交朋友,就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个样吗?
他原本还想叮嘱商迟两句明天要上镜,别喝太多酒,想想在人家玩得正hgh的时候泼冷水怪ky的,也就忍住了。
人际交往时留不惹他人生气是他的一贯作风,只是之前总是不自觉地在商迟面前破例——比如今儿个拒绝他掏腰包买新的演出服——但往后真得注意点儿了。
宁闲起订好闹钟,把手机里“商ed”的备注改回了原名,翻了翻床头柜找出褪黑素来,直接干吞了一粒下去。
商迟疑惑地看了看手机,他的感觉一向敏锐,在面对队长的时候尤其精确,但可能迪厅的音乐实在是太燥了,他又喝了两杯酒,竟一时有些不解,宁闲起刚刚是为啥高高兴兴地打电话,又欲言又止地挂电话?他那个臭弟弟影响力这么大的,能引起情绪波动不说,还带起伏的后遗症?
“哟,大帅哥,你搁这儿干啥?”
他那哥们到底还有点良心,虽然这所谓的“送行”不过是出来鬼混的借口,倒是还惦记着千里迢迢来送他的老同学,跑上来找他来了:“躲着和女朋友打电话呢?”
“什么女朋友。”商迟翻了个白眼。
又不免嘀咕,这一天24小时黏在一起,粉丝都在高呼绝美爱情,天天不是带衣服就是接送的,跟女朋友也没啥区别了。
哦,有区别,女朋友情绪上来了会直接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变成前女友。
队长却懒得跟任何人吵架。
“你能换个安静点的地方续下一摊不?”他捂着耳朵问,“我明天有演出呢,这声儿再听下去要聋了。”
“嗨,想起来了,我妈还特意让我给她下了个浩大tv的pp充了会员,她明天要看你的首秀呢!”朋友拍了拍大腿,“好兄弟,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居然还来给我送行,不说了,你这朋友我交一辈子!等着啊,带你去一个新开的会所,据说牛x得要死,可高雅可装x了,哥们也是下了血本,大出血一次带你见识见识天津的高贵夜生活。”
“你别再带我去茶楼听相声小曲就行。”商迟笑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