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连一副近视眼镜也买不起,任由视力恶化,渐渐养成了不看黑板完全靠听觉和空间推理去理解老师的授课。后来,有人送了他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去斯斯文文的,书卷气里透出一股俊朗气质。
那个人喜欢他戴黑框眼镜,总说那样十分乖巧。
然而今日,他摘下一直戴着的细金边眼镜,让视力裸露在模糊的校园景象中,但凡路上有人,他们什么情做出了什么动作,对他来说,模糊得近乎可以忽略。
“师兄好!”
“师兄好!”
“你好。”
“师兄你……你去上课吗?书我忘带了,明……明天还你!”
“不要紧。”
“师兄那我先走了,改天聊。”
“是那个跳级狂人!精病人……”
“是他吗?快快拍下来。”
“直播耶!”
“你们有什么事吗?”凌云木停下脚步,回头直视着前方。他的目光或许多少有些阴冷,那几个拿着手机抓拍的人惊呼一声立刻作鸟兽散,仿佛他身上散发着瘟疫,稍迟一秒就会中招。
这种自带结界的感觉也不错,至少在他打饭的时候不用担心排队的问题。厨房大妈不逛论坛不受影响,还多给了他几块肉。只是摘掉了眼镜毕竟不好,走在光滑的地板上险些栽了跟斗,汤水洒到了衣襟上。他未来得及掏出纸巾擦拭,耳边传来了嫌恶的声音:“经病,光天化日出来作死啊?”、“好害怕他会不会发作?”、“天才和疯子集结体……”。
凌云木就近选了个位子,放下餐具,就着难听的闲言碎语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木木,你是个勇敢的孩子,那样的挫折都挺过来了,还怕世人几句嘲笑几道眼光吗?”无须任何眼镜,那个人的笑脸总十分清晰,“听我的,去上学,去追求你想要的。”
“啪——”什么东西在旁边飞过,凌云木左肩被打了下,一股菜香扑鼻,应是稀稀落落的食物挂在了呢子外套上。
在国内顶级的大学府里,竟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朝他扔剩菜剩饭?
“经病,滚出去!”
“滚出去!”
凌云木终于沉下脸来,他决定将眼镜戴上,好好看看那些人为何如此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