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这一句,登时松了一口气展颜而笑,忙凑到她跟前去,我在呢。睡了这么久,头疼么?饿不饿?
饿是真的饿,阮照秋点点头。
夜阑忙又站起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吩咐灶上不让熄火,一直温着热粥呢,还是想吃鸡丝面?都有的。他说着又加了一句,我都去取来就是,姐姐看了再说。
他变脸之快,妙如简直自叹弗如,不由道:你可真够殷勤的。
那是自然。夜阑哼了一声,你别扰她,我去去就来。待妙如点头应了,这才推门而去。
你都想起来了?妙如目送夜阑出了门,转过身来,在阮照秋床头坐下。
想起来了,你们可真招人烦呐。阮照秋扯起唇角,目光停在虚空中的某处,眼中毫无笑意。
我好心救你,你醒觉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说我惹人厌烦?
你的好心,救的是我还是牧林仙君?若是救我,就该让我回赤渊去。可惜你们没一个人想过我,觉得我没死在金殿上,就该感激不尽了,是不是?阮照秋没好气地顶了回去,自作主张,假惺惺。
妙如被她刺得面上青白难定,虽然心中忿忿,可碍着自己还有求于她,只阴阳怪气道:当年倒没想到你成了人,竟然是这种性子。
我什么性子?阮照秋这会儿缓过来了,靠在床头冷笑,听着是不太如你们的意呢。
姐姐纯粹灵透,冰雪聪明,自在逍遥。夜阑恰在此时拎着食盒进了门,要我说,姐姐比他们像仙。
阮照秋被他说得心头那点气消得一丝不剩,捂着嘴噗嗤一笑,就你会说。
他们懂什么?夜阑见她脸色好看了,心里高兴,笑吟吟地打开食盒一样样把东西拿出来放好,他们非要拿你看作血透海棠,我却只当你是阮照秋。姐姐别同他们一般见识,咱们俩好好的,只活这一世也好,长生不死也好,我都陪着你呢。
妙如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想自己是真拿这两个混人没一点儿法子。
想动手呢又打不过夜阑,想言语挑拨呢又总一下子就被阮照秋看破心思,全不上她的当。好容易找准时机刺激她彻底回忆起前尘旧事,却不曾想过自己当年丝毫就没把那株海棠放在心上。
说是造化弄人,有一半竟是怪自己。
她起身施了一礼当是告辞,不瞒你说,当年在那金殿之上,除了牧林仙君,谁都不知道你是株有识的花。你对我有心结,原也是情理之中,可我是真的不晓得。我明日再来寻你,你有什么决断,咱们明日再说吧。
阮照秋点点头,起了身送她到门口,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只有一样,我不想跟牧林仙君去天界,我也不想回赤渊了。我只想跟他待在一处,你得替我们想法子。
知道了,明日再说吧。妙如离去的背影有一丝狼狈,竟似是落荒而逃一般。
她是真的怕了这两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