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戈的脸上并没有浮现怒意,她抿了一口茶水,润过的嗓音带着玉质的清朗,“你确实是富蕴太女的女儿?”
春晓点点头。
“那你便是我的表妹。”紫砂茶杯,轻轻落在檀木桌几上,“血脉相连的妹妹。”
萧禹戈学着春晓的姿势,不雅地支着脑袋,勾着唇,喝了杯茶,却像是饮了酒,敛着眸含着醉意,“看来倒是天意,让你叫寡臣姐姐,倒是一点没错。贺衾怜,不,萧衾怜,衾怜妹妹。”
春晓的脸红了一下。
贺岱真是害人不浅,给她起的这个小字,实在太丢脸了,仿佛是个以色侍人的枕衾娇客似的。
虽然贺岱当初,确实起的是这个心思。
“我哥哥正在向建安赶去的路上,你我应当会慢他一步,可建安城防稳固,他一时也进不去。”
萧禹戈随口道:“萧衾怜,若最后是你胜了,你会如何处置孤?”
萧禹戈曾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凶残野蛮的赵军首领,会是贺春晓,是那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娇滴滴的小姑娘。她那优柔寡断,懒惰贪玩的性子,是怎么统领那只背负血海深仇的叛军。
她这性子,又如何能治理国家,制衡朝堂,她吃得了殚精竭虑,夙兴夜寐的苦吗?
她连早课都起不来床,更何况比早课还要早一个时辰的早朝。
春晓细细思索萧禹戈这个问题的用意,以己推人,若是她答得不好,可能就会被她当场拿下,以绝后患。
“寡臣姐姐,德才兼备,无论在朝在野,都是难得的人才。若妹妹侥幸,必定以礼相待,妹妹的朝堂必定有姐姐一席之地。”
她字斟句酌,说完之后,又紧张地打量萧禹戈,“姐姐觉得,怎么样?”
而事实上,这个前太女的结局,虽然原着没有明确给出,但有一个短短的描述,失明失意,孤寡终老。
春晓的目光落在萧禹戈那双眼尾上挑,自带叁分威仪的凤眸上,萧禹戈似有所觉,敏锐地抬眸,看向她。
这双细长,睿智的眼睛,在未来将再也无法如此明亮。
萧禹戈指尖点着杯沿,过了一会,“听说你有了一双孩子。”
“对的呀。”说到这个春晓儿就有劲了,“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哥哥特别有劲,长得特快,我都要抱不动了,妹妹每天都在睡觉,睡不饱似的,两个都很可爱,以后带给你看看!阿月他们都说,和我长得很像呢!”
萧禹戈无可无不可点点头,“若我说,你将一个孩子过继给孤,我便将建安拱手相让,你可愿意?”
春晓失手打翻了茶盏,透绿的流水在桌面蜿蜒,她手忙脚乱去擦。
萧禹戈低头,随手用一旁的薄被擦了。
“寡臣姐姐若是喜欢孩子,可以自己生啊,您这么优秀,一定可以找到同样优秀的夫郎……一定能生出特别可爱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养不熟的……”
“你哭什么?”
春晓摸到自己脸上,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始掉眼泪了,她的鼻子发酸。
脸蛋微圆的娇客,哭得眼睛鼻头都是红的,水液从眼眶滚落下来,她无助地抓住萧禹戈的衣袖,“我是不是凶多吉少了,你是不是要杀了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