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徵烧得厉害,被她抱了没多久,便连带着她一起暖热了,宋隽把他放回被里,拎了帕子,浸过温水后替他擦着身子,头面颈与手臂擦拭完了,她又伸手去解赵徵的领口。
他身上的中衣松散,一扯便开,露出了白净的胸口。
宋隽盯着看了片刻,颇有些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往常也不是没见过这场面,只是赵大人一般都是自己把自己造成这副样子,也少有这么老实躺着的时候。
宋隽咳了一声,伸手把那领子扯得更开了些,沿着他锁骨往下,一点点给他擦拭——从微隆着的胸肌到平坦分明的小腹,再沿着利落紧实的腰线一路擦拭到胯骨。
赵大人堂堂文官,一身皮肉比许些武将还结实,也不晓得他整日舞文弄墨的,是从哪里练出来的这身量。
宋隽擦着擦着,脸渐烧得滚烫,只觉得她自己也发了高热。
最后是初一送了药来,救她于水火,免了她给赵徵擦下半身的苦难。
宋隽盯着赵徵愈发红了的脸打量了片刻,私心觉得,这人只怕也是被擦得很为难。
她抬手轻轻捏赵徵脸颊:“赵大人,起来喝药。”
赵徵皱着眉,含糊应一声,却没睁眼。
宋隽挑了眉,无奈叹气。
“要我喂你么?”
她含了那药,低眉凑过去要吻他,俯身下去时候,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清亮的眉眼,她一惊,嘴里的药差点吐出来,被赵徵抵着唇咽回去。
她呛咳一声,被迫把那药咽了进去。
“宋大人,也不怕被我过了病气么?”
赵徵热得两颊通红,一双眼水润得很,盯着她看,眼里带笑。
她脸涨得通红,双唇被赵徵拿瘦长的手指抵住,她把那汤药咽进去了也不挪开,顺着描摹她唇瓣的轮廓,替她擦去唇畔药渍。
“什么时候醒的?”宋隽瞪他。
赵徵疲乏地笑:“你抱着我,替我凉身子的时候——不辞冰雪为卿热,荀奉倩为了给夫人降温,丢了性命1,我颇好,阿隽要做什么?”
“那我替你擦身子的时候,你也没个动静?!”
赵徵笑一声:“怕你尴尬。”
他说着轻咳一声,招手讨来那药,借着宋隽的手把那药喝了。
“你要喂药的动作也太麻利了些,我还没来得及睁眼,你便凑上来了,我躲都不及。”
宋隽递过去水给他漱口,又塞了一枚蜜饯到他嘴里。
“对不住。”宋隽叹口气,看他含着那蜜饯,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竟还有些俏皮。
她语气轻轻,心里仿佛吃多了杏子后的牙,明明还是坚硬着,却酸软不堪,一碰便酸不溜的隐痛。
“道什么歉?”赵徵吞下那蜜饯,含含糊糊问她。
宋隽叹口气。
“不该设计你那一遭,你也算是为我好,我却踩着你利用…嘶——”
她指尖被赵徵叼在齿间,不留情地狠狠咬了一下,咬得她痛出声来才松口。
“宋大人,你这人,真可恨啊。”
他撑着支起半个身子,咬她脖颈,却始终不去吻她,小心翼翼避过她口鼻,一边贴着她耳畔说着狠话,一边又小心翼翼不要过了病气给她。
“我病成这副可怜样子,你哄我一哄,叫我以为你是真心关怀我的又能怎么样呢?一定要把咱们两个的关系划得这么清楚么?”
他说完了,坐回床上,盯着她看,似笑非笑,情很苦涩。
宋隽愣了愣,下意识要解释些什么,嘴唇翕动半晌,最后还是无奈叹口气。
“对不住。”
她轻轻说,语气惆怅。
赵徵盯着她,伸手揽她到怀里:“算了,说得再不中听,也好过一声不吭,躲我叁个多月的强。”
他把她抱紧了,浑身滚烫地埋头她颈间,喷吐出的气息也灼热,语气却珍重又小心。
“宋大人,我累得很了,陪我躺一躺罢。”-
1见刘义庆《世说新语》,原文见下:
荀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熨之。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以是获讥于世。奉倩曰:“妇人德不足称,当以色为主。”裴令闻之,曰:“此乃是兴到之事,非盛德言,冀后人未昧此语。”
“不辞冰雪为卿热”是纳兰性德一句词,引用的就是荀粲的这个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