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徵却先问她:“这些时候,大夫开给你的温补汤药,喝了不成?”他说着手指扣她脉门上,摸着她脉息。
“只问这个?”
赵徵瞥她:“自然不是。”
宋隽眼躲闪:“泰半是喝了的,偶尔有几副赶不上,后来也补上了。”
赵徵被她气笑了,抬手弹她前额,把那局促色收拢眼底。
他执着她长发坐在她身畔,色正经了些,扣着桌子慢慢地问她:“宋大人,你年纪轻轻就立意不嫁娶,是为了什么呢?”
宋隽没想过他问这个,轻轻一噎,下意识反问:“只问这一个么?”
“不然问些什么呢?问阿隽你喜不喜欢我不成?”赵徵把她长发拢到脑后,五指分开,贴着她头皮缓缓拢过,替她打理着一头浓密的发,语气闲淡,带着笑:“喜不喜欢,我是知道的。”
“倘若有人乐意娶我——无论这朝堂上的谁。我若嫁了,能捞着个什么?”
宋隽轻轻反问,她说:“女子嫁人,不是为了荣耀自家门楣,就是为着两情相悦,要寻人白头。人称我一声殿帅,我掌着八十万禁军,下摄皇城司,替陛下监管着纠察司,满朝的魑魅魍魉瞧我不顺眼,却也都得避让我叁分。我用不着为了什么家族荣光嫁人,至于劳什子两情相悦。”
她叹一口气,瞥一眼床前安静听着的赵徵。
“两情相悦总是短促,世间十分圆满,九成在戏文里,人世间的深情,多得是无疾而终、夫妻反目的戏码,我不是寻常要守闺房的女儿家,真有喜欢的,及时行乐也就罢了,不必把我自己捆在所谓夫妻之间去。”
她说着忽然笑起来,有些凉:“更何况,如今我孤身一人,百官便磨牙嚯嚯,筹谋着把我赶回深闺,留一个尽是男人的朝堂给你们,我若成亲嫁人,怕不是从此便只是某氏某氏,更能被人名正言顺地赶回去了。”
赵徵听得沉默,端起手里的药来递过去。
隔了半晌,才轻轻说:“阿隽,你是洒脱,可我总是个俗人,欢喜什么,担忧抓不住,便想着要系根线,打个结,永远和我绑在一起。”
宋隽把那药一饮而尽了,手里的空碗还来不及放下,便被人抵着唇吻住。
嘴里的苦涩滋味尚未散尽,赵徵的唇舌却已掠地,细细咂过那味道才放开她:“阿隽,好苦。”
他说着起身,宋隽蹙眉叫他:“做什么去?”
“去寻那一成的圆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