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处理夜香有专门的道路,而这条道路刚好同外面的道路相对。
这里是每日固定要出宫的,婢女记得清楚,想来消息还没有传过来,所以这是唯一的出路。
当时位置有限,婢女也分不出个先后,是姜婵亲手将容笙推了进去,而自己便留了下来。
城破了,自己也被囚于这深宫当中了。
如今值得容笙牵挂的,怕是只有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姜婵的眼泪簌簌落下。
姜婵眼里的泪都要绪成一缸水了,如果容笙现在就在面前的话,很想将容笙痛骂一顿,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能啰哩巴嗦的去想旁人。
“我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姜婵拭去脸上的泪水,伸手紧紧攀着男子的手臂。
男子情自然的牵起姜婵的脸,将脸深深的埋进姜婵的脖颈中,另一只手托起姜婵的下巴:“我平日里最烦的便是从你嘴里听到旁人的名字。”
“容笙她不是那样的人,你放过她好不好。”一连串的变故,让姜婵实在接受不了其他的变故,更何况是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从来没有不放过旁人,是他们不放过我。”淡漠的声音从自己背后传来:“我从旁人手里夺走皇位,他们不会放过我,天下众人也不放过我,我便只有阿婵你了。”
命运在无形间将两人紧紧绑在一起,两人这一生注定纠缠不清。
男子并没有留下,只是同姜婵讲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姜婵虽然看不出男子究竟是谁,可她可以看出他似乎很忙很忙,可他依旧会抽出时间来看自己。
这场梦很长很长,长到姜婵根本想不到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伴随着香炉里阵阵的香,早早的姜婵便躺在了床榻上。
整日被困在这宫殿里,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有最平常的吃饭睡觉。
尽管这么早的上了床榻,姜婵依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掀起搭在身上的蚕被,姜婵缓缓起了身。
姜婵慢步走到了梳妆台前,随后缓缓坐下。
夜晚的烛光不停在姜婵脸上跳跃,姜婵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从镜子望去,镜中人,通体莹白像是用玉打造的一样,便是因为太白了,眼圈下方的乌青显得格外的突兀,脸颊格外的消瘦,脖颈往下皆是青一块紫一块,触目惊心。
小姜婵隐藏在这幅身子中,姜婵感受到现在另一个姜婵的精实在是算不上好。
几乎可以说是精恍惚了。
被囚于深宫之中,终日不见天日,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精若是能好,便是见了鬼。
姜婵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另一个自己的情绪,也明白此时另一个自己的心中,所想所念皆是容笙。
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容笙早就是不可空缺的一部分,不论是哪个姜婵都想象不到,未来没有容笙的生活,究竟应该怎么办。
看着这样的姜婵,一直隐藏的姜婵忽然很想抱抱她,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可以不用这么自责和纠结。
可惜这终究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姜婵只能称为一个旁观者。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姜婵余光忽然瞥到到一旁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的是今日的晚膳。
茯苓糕,金丝小卷,枣泥酥,豌豆黄,桂花鱼翅,这些都是平日里姜婵最喜欢的吃食,可硬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甚至于单单只是看到那桂花鱼翅便有些反胃,明明腹中空空,什么都没有,却还是有种想吐的感觉。
一瞬间,婢女说的话再次在姜婵脑海里。
姜婵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双手颤颤巍巍的放置在小腹上。
细细算算距离上次,大概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原先姜婵只想着是推迟一两天,从未向着这方面想。
现在的姜婵不过是他人豢养的一只鸟儿,手中并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东西,若是真的有了,那这将是姜婵最后的底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有些事情便可以变得简单些了。
姜婵的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可眼底却闪烁着泪花,就连姜婵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高兴还是怎样。
没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孩子做为交易的筹码,可姜婵已经走投无路,没有任何办法了。
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为姜婵遮风挡雨的人都在慢慢离去。
闭上双眼脑海里不断闪现的都是自己的亲人,爹爹,娘亲,哥哥,容笙,含双,姜婵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姜婵想要的不多,只要众人都好好的就行,剩下的就无所谓了。
姜婵低垂着头推开殿门:“阿温,我身子不舒服,去找太医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