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特派员笑了笑,拍了拍康卓的肩,不知是安慰还是嘲笑。
“方然先生,圆满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圆满解决?他怎么圆满解决?”
“方然先生提交了一份完备的方案,经过小范围试行之后,得到了近乎完美的效果。”
“原来如此,已经小范围试行了,看来是早就想就了解到方然先生的卓越才能,早就想把我换掉了。”
那人脸色微变,“其实……这个考核是差不多同时进行的,只是方然的方案见效实在太快了,现在情况紧急,我们确实需要他这样的人才,还希望你能理解。”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个……”
“还有一句话,叫‘病急乱投医’。”
“总之,康卓,不管你能不能接受,事实已经是这样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之后想去哪,可以自己申请,想换个轻松一点的,或者说地理位置好一点的动作,我们都尽量给你安排。”
“不必安排,我就在这个岛上待着,我可以做这位方然先生的手下。”
“这个恐怕不行,为了现任长官的工作能更好进行,我们还是建议你离开这里,你想啊,这个……”
这位特派员到底在说什么,康卓已经不在意了,现在连自己的生活都走上了脱轨的道路,风暴将至,何必在意一滴露水是怎么蒸发的。
方然到底是怎么和这些人搭上关系的?
又是怎么取得信任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真的,要把所有的人都变成丧尸吗?
“最好,希望你能好好配合交接工作,这也算是为尽早解决丧尸问题,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没什么别的问题的话,我们就打算回去了。”
特派员把事情交代完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张树明在临走之后,特意跑过来,十分抱歉地表示,“康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竟然是故意要我来试探你的,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我真的以为他们要采取无差别击杀的措施。”
“不用觉得抱歉,这样也好,他们现在有了更好的方法,就肯定不会采取击杀政策了。”
“你……”张树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说了句,“你也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待他们走后,没有外人在场,康卓也终于能同方然进行一场坦诚的交流。
但是她没有开口,或者更确切地说,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方然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这个岛,比我之前想象的要好很多嘛。”男人的声音悠扬而温柔,一如既往地让人想要轻信,“怪不得你说,想在这个岛上过平静的避世的生活。”
“这么看来,其实我不应该怀疑你的。”方然走到距离康卓一步之遥的地方,但后者的脚步仍旧如同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康卓,你怎么不过来?离得近些,也看得清楚些,你好像很久都没有仔细看过我了吧,说起来,我们两个,变化都挺大的。”
康卓依旧没有说话,她知道,属于方然的独角戏即将开场。
“你口口声声说,就算不追随我,也不会反对我,可每一次,总是来妨碍我,还用苦肉计来让我心软。”
“我真想忽略你,但我总是狠不下心。”
“你说,这一次,你要是又像之前那样,让我下不了手可怎么办?”
方然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毒蛇在吐信,他的表情由平静变得狰狞,眼睛渐渐染上了浓重得化不开的恨意,像是有另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占据了他的身体。
司诚一直站在康卓身后,随着方然的一步步接近,他觉得周围的温度也在一点点下降,眼前这个外表如温和高年级学长的男人,此刻就像是一个疯狂的杀手,似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激怒他。
方然缓缓走进,走到了康卓面前,不过咫尺之间。
“所以,我得提前做些准备。”
山雨欲来风满楼,酝酿风暴需要极长的时间,爆发却只用半霎。
方然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捅向康卓,速度快到康卓捂着腹部倒下之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司诚眼疾手快扶住了康卓,他抬头,看到方然站在原地,忽然就爆发出笑声,又看到康卓痛苦地捂着肚子,从手指缝隙中涌出的血持续不断,伤口并没有愈合。
“怎么回事?伤口……伤口为什么没有愈合?”
突然的变故让司诚慌乱得话都说不完整,但他还是颤抖着挡在康卓身前。
“你们过去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源源不断涌出的血让司诚的大脑一片空白,也顾不上害怕了。
“你问的好!”方然的笑依然挂在嘴边,刺眼又可怕,“你好好问问她,我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这么做!”
“你!”若不是还扶着康卓,只怕司诚立即就要冲上去和方然拼了。
“别管这些了,我们赶紧把她送回房间让她好好休养。”陈瀚青托着康卓的脖子,把她抱了起来。
“可是……”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赶紧走。”
闻言,司诚只得和陈瀚青一起,把康卓带回了房间,从她身体里流出的鲜红的血液,在地上拖出凌乱的线条,为这上午发生的种种难以想象的事情划上了句号。
司诚为康卓简单包扎了一下,她不再流血,却罕见的发起了高烧。
陈瀚青的脸色却好看了些,“不用担心,这是好转的迹象。”
“可是……可是她的体温都……”司诚哆哆嗦嗦把手伸到康卓的额头上,似乎是被烫了一下,猛得缩了回去,但他又立马把手贴了回去,毕竟他的手是冰凉的,或许能起到一点降温的作用。
“对于我们这样的,勉强可以称为人的物种,身体出了问题只能等自己好,普通医院的手段对我们完全没用。”
司诚的一只手很快被康卓的额头烤热了,他又换上另一只手,“方然的匕首上有毒。”
“那应该是一种新研发出来的物质,在此之前,我和康卓还没有遇到过伤口不能快速愈合的现象。”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不能用正常人的思想来揣测方然的想法。”
“他刚刚说,让我好好问问你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瀚青只是摇头。
司诚沉默了一会儿,从床边起身,“我去拿条湿毛巾来。”
待他回来,把毛巾叠好,放在康卓额头上时,康卓忽然醒了。
“康康,感觉怎么样?”司诚握住她抬起的手。
“我……我这是在哪?”
“我们还在岛上,在你的房间里。”
周围的一切,康卓都看不太真切,她的眼前有一片白雾,时浓,时淡。
就在这迷离之间,她觉得自己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到了很远的地方。
“司诚?”康卓用微弱的声音,唤着身旁人的名字。
“我在呢,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想……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