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水鹅”朝那边看看,沉吟片刻:“走!”
要问的问题等看完了回来再找长老问也不迟。
……
“你来得可真慢。”
男人在城中拐来拐去,绕了一大圈,行至一条小巷,一道微微有些不耐的声音传来。
阳光落入巷中,把它割裂成了一明一暗的两半,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站着一名女子。
她身穿深红的长裙,黑发梳成一束盘在头顶,浑身都佩满了种类繁多的金饰,阳光好像都被她身上的色彩镀上了昏黄的色泽。
男人不以为意,他的脸藏在斗笠下的阴影里:“我总得甩掉那些尾巴。”
女子化了艳丽的浓妆,情冷漠:“我希望你的准备工作不要做得和你的脚步一样拖沓。”
“我已经完成了布置。再加上罪人们的力量,这一次一定能够彻底击碎屏障。教东进将再无阻碍。”男人不卑不亢地回道,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苏米尔,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厌恶叛徒,可祂仍旧愿意使得祂的信徒接纳你,因为你愿意为祂击碎自己师祖设下的屏障,你已抛弃了野蛮的信仰,你懂得什么是好的,”苏米尔昂起头,倨傲的眼利刃一般刺向叶九,高大的男人在她眼前仿若卑微的蝼蚁,“而现在你却在质疑的威信,叶九。”
苏米尔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断头台的虚影,叶九感到自己动弹不得,仿佛正被人按倒,而森然的利刃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他的额头不禁冒出冷汗。
“不可质疑。不可妄议。”苏米尔念诵出庄严的训诫,“违反者,当受惩诫。”
绳索被砍断,铡刀在重力作用下飞速下落,叶九因迫在眉睫的性命之危而浑身紧绷,不住地痉挛着。
苏米尔轻轻抬起右手,巨大的铡刀刹那间停在半空,锋利至极的刀刃轻触着他的后颈,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红色伤口。
“做好你该做的,叶九,别忘记自己的身份。现在,离开吧。”苏米尔摆手。
“是,谨遵您的指示。赞美吾主。”叶九伸手在额头和双肩毕恭毕敬地点了几下,深深地弯腰鞠了一躬,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退出巷子。走到外面的瞬间,他又恢复了挺胸抬头的模样,定气闲地拿捏着步态走远了。
苏米尔冷笑一声,露出全然不屑的色来:“恶心的老鼠,穿上了人的衣服便也真以为自己是人了,需要时时使他警戒才行。这般倒不如屏障破碎后就叫他去死了──老鼠毕竟是没人会愿意养的。”
她看向巷尾的阴影,红艳的嘴唇勾勒出动人的笑:“许诺的美丽世界里不需要这样肮脏的存在,你们说对吗?我亲爱的小羊羔。”
辉煌灿烂的橙黄光线把那块阴影照亮,如同黄昏降临了地面,三个人影从空地里慢慢地浮现出来。
“被你发现了啊。”安乐乐尬笑两声,从藏身的角落里走出来。
失策了,没想到她这么轻松地就破除了苦艾的群体隐身。
“拉斯维特早就通过晨光将你们的一举一动告知了我。”苏米尔道,“不要妄想逃脱的注视。”
“小羊羔,你该庆幸,英雄之位空余至今,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去向祂换些好处。”她左手支着右肘,屈起右手手指轻点自己的脸颊,思索着,“那位大人似乎很想要你坐上她的位置,怎么办呢?可是我很想看你们挣扎求生的样子……那一定很美。”
“所以你们不希望被新的门徒替换吗?”安乐乐抓住她话里的重点。
安乐乐觉得做门徒和做使都是在为打工,而且使的地位听起来还比门徒要高一些,像是出师之后才能从事的职业,那为什么祂们要将新的门徒视作威胁杀掉?
“就这样吧。”苏米尔装作没有听到安乐乐的问话,回避掉了这个问题。
她双手在胸前交握,满身的黄金饰品铃铃作响,一个昏黄荒凉的世界在他们眼前展开:“我尝试阻止你们进入乌穆。可你们破除了结界,赶上了城门开启的时刻。”
苏米尔的身影消失,声音从空间之外传来,在他们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要把这段话刻印在他们的头脑里:“如果你们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就死在这里吧。我会向那位大人报告,请祂重新选择。”
在这声音的影响下,苦艾和“盐水鹅”的冷静值又开始不停下滑,安乐乐或许是习惯了,冷静值没有大的变化,维持在90%以上。
这是一个黄昏的世界,半边天空上织满了绚丽的晚霞,阳光为它们填上了鎏金色彩,使得这片天看起来和苏米尔缀满黄金饰品的衣裙十分相像。
在夕阳的另一边,地平线已经被昏黑的夜色侵染。
他们眼前是布满灰黑色岩石的平原,望不到边际,身后是一个有些弧度的斜坡。大地延伸出不远就被割裂,形成了一个既深且宽的峡谷,金红色的岩浆在里面翻腾,气泡自深处浮起、爆裂。
安乐乐蹲在悬崖边观察片刻,随手捡起一块碎岩丢进去,看它被“咕噜噜”地吞没,一点渣都不剩。
她伸出左手食指绕着自己的刘海玩儿,随口问盐水鹅和苦艾:“我们是往那边走个流程,还是直接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