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胡玉儿又召唤出了自己那九条大尾巴,像是靠在沙发上一般往后一仰,表情很是滋润。
这么多年过去了,胡玉儿那性格早就无法矫正,这位书房中的老先生倒也心知肚明,没有抱什么期望;便将报纸往旁边一放,主动开口道。
“你已经学成离开门派二十多年,如今又回来干什么?”
“你不要乱讲啊,当初我签的字只是出门游历,还没结业呢。我现在的状况顶多是留级而已!”
“你这狐狸还有脸说!留级了二十多年,闻所未闻!”
“嘿嘿、那不是就指望着能找个理由,时不时地回来看看您老人家嘛~”
挠着后脑勺,胡玉儿继续说道。
“而且你看,我这次回来,不就帮上忙了吗?”
“忙?你能帮上什么忙?你这狐狸给我填的乱,比‘办公室’里加起来还要多!”
“所以我知道您日理万机,顾不上去照料我那些年轻师弟师妹们的心理状况,才特别回来报告两声,提醒一下您嘛。”
听了这话,那老先生皱了皱眉,用余光瞥了一眼胡玉儿后又看向窗外,同事问道。
“师弟师妹?你居然还有闲心关注这个?”
“有呀。我离开这二十几年里,您不就又带出来好几茬学生吗,我看都在‘办公室’里很活跃呢。比如徐成,他这些年平步青云名声遍布全国,哪怕我们那种乡下也听过他的传说。”
“所以呢?你二十多年不归,这大半夜跑来就为了说这事?”
“不、还有别的。”
“讲。”
“你手头有药吗?速效救心丸之类的,我怕我说出来之后你直接过去了。”
“嘿、你这孽徒!诚心咒为师是不是?!”
哪怕心性尚佳,这老先生还是顶不住胡玉儿那隔三差五就袭来的阴阳怪气,但就当他想要发作时,那狐狸直接将一支录音笔拍在了桌上。
“徐成,找过我。”
站在长案前,胡玉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师父,用不带丝毫含糊的语气继续说道。
“他想知道控制‘弥’的方法,我教了他一半——这支笔里的录音,就是证据。”
咔——
虽然未出声,但那位老先生的内劲却震碎了旁边的砚台。
他长舒一口气,然后疲惫地揉着自己的人中,低声念叨。
“一个两个...都反了...都反了啊——”
“师父,我认为徐成不是我这样的人,他没有那么自大。虽然只是我的猜想,但您这一世恐怕时日无多了吧,而他却又恐于自己无法胜任总负责人的职务,所以才想在交班之前把那一桩大问题先解决了。”
听到胡玉儿拿自己做反面典型比较,那老先生也是又气又笑。
但他很快便稳住了阵脚,然后又长叹一声,抬头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教他一半?”
“徐成心急,想为您分忧。我教他一半的法子,那么他就不得不在摸索另一半上花费许多时间。不、也许他永远摸索不到也说不定,毕竟在错误的道路上取得些许成就,远比在正确的道路上一事无成要致命的多。”
接着,胡玉儿又看向自己那修长的右手,以及其中若隐若现的黑点继续说道。
“当年、若非我和我姐姐杀死了陆老先生,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弥’沟通。那东西太危险了,徐成虽然厉害但心性却没那么稳固、再加上有那份对于责任的执念,简直就是‘弥’的完美猎物。”
话说到这,见那老头还无动于衷,胡玉儿也只好用最直白的话语阐述道。
“所以、念在我们到底是师徒一场,徐成又是你新生代最得意的大弟子,我才连夜跑来告诉你这事儿的。他现在只掌握了一半的法子,不至于一无所知直接被弥蛊惑,也不至于全都知道后落得像我这般、被千夫所指。总之、现在还来得及,赶快叫你那宝贝徒弟回来吧。”
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胡玉儿本以为对方也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没想到那老先生却悠然开口道。
“还有别的事吗?”
...
...
...
哐当——
大宅院门口,一阵劲风掠过,胡玉儿也连人带尾巴一起滚了出来。
“师、师姐...?发生了什么事啊?”
门童小伍刚想上前去搀扶,但这狐狸却马上自己爬了起来,灰头土脸地冲着门内那个身影喊道。
“老东西是痴呆了么?好面子也不是这么好的!我说白了吧,你那得意的大徒弟跟我比什么都不是!我能做到的事他就是做不到,等着被‘弥’控制了之后有你后悔的!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老不死的!”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冰冷关门声。
“额...师姐?”
这时,胡玉儿又“恶向胆边生”,凌厉地瞥了一眼门童,直接把他提了起来对着门内大声喊话到。
“喂、老东西,小伍在我手里再不开门我撕票了啊!”
“师姐饶命啊,我就是个看门的!!”
自然,回应这出闹剧的也只有冰冷地沉默和无限的尴尬。
大感无趣,胡玉儿也将小伍放下,然后冲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老宅院比了个中指,然后说道。
“哼、本小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后任凭小伍怎么追赶,也一意孤行地离开了这。
同时,在门内,师母走到了那老先生身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后者却一抬手沉声道。
“无需多言,你我早知道会变成如此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