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君，”莲华起身道，“依照天规，背叛天、杀害同族是重罪，应当革去仙籍，贬为凡人。只是如今凌雪已经身死。”

“既然凌雪已经身死，”凝辉没等莲华说完，接过话题道，“幽冥娘娘，那你便按照凡人的亡魂来处置凌雪的亡魂吧，凡人犯了这些罪，按照地府刑罚规定应当如何？”

玹玉虽想保住这育氏的千代孙，可实在是有心无力，犹豫一二后起身道：“回君，按照地府刑罚，凡人若是杀戮无数，背叛同族和尊上的话，是要被判入地府十八层，服地府苦役，永世不得超生的。”

“既然有章可循，那凌雪的处罚就这么定了吧。”

“是，谨遵君吩咐。”

“至于育氏……”凝辉这么一说，玹玉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好在凝辉刚要判育氏，千舞便将话接了过去：“育氏紫瑶家教不严，褫夺封号、收回雷护兵，命你率育氏全族返回凡间仙府北极思过，育氏族人非召不得回天庭。”千舞说完，紫瑶手中的极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紫瑶明白千舞这是在救自己，若是按照凝辉的意思，恐怕育氏从此要从仙族中灭绝了，赶忙跪拜叩谢。

“下去吧。”

“是。”紫瑶再次叩拜后退出了太元殿。

看着紫瑶离去，这玹玉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紫瑶走后，千舞继续道：“初蕊仙姬、司领仙君、司防仙君，三位英勇就义，实为仙族之表率，司匠仙君。”

舒渭起身道：“小仙在。”

“特命你在学堂前立下英雄碑，记载他们的英雄事迹，供后代子孙瞻仰学习。”

“是，小仙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望。”

“幽冥娘娘。”

“小仙在。”

“虽仙族亡故，也需轮回凡世，能否再次位列仙班要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但他们三人是我仙族英雄，本君想破个例，待到他们的亡魂浊气去除后，便让他们投个仙胎，重回天庭，你以为如何。”

“君恩德，小仙领命。”

青岚、雪晶、若醍、净弥一听，千舞正说到了他们心坎上忙起身道：“谢君开恩。”

“至于天祐计划，”千舞将视线转向研理道，“便由司真仙君全权负责吧。”

研理起身行礼道：“谢君信任，小仙定不辱命。”

千舞又点名莲华。

“他们三人以及凡间阵亡的仙族子孙们的葬礼便由你统筹吧，务必对得起他们的身份和贡献。”

“小仙领命。”

“谢君！”

诸仙拜谢后，千舞和凝辉一同离开了太元殿。

回到天宫，凝辉问千舞道：“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说完？要轻判育氏？”

“我就是知道你要重判育氏，才要抢在你之前。”

“为何不能重判育氏？”凝辉不解得问道，“他们出了叛徒，还妄图取我们而代之，为何要轻饶他们，不应该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吗？”

“放在平时，放在他人，你的做法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育氏紫瑶是什么人？玹玉的儿子，玹凛的外甥，莲华与玹凛又是什么关系？再者，眼下若是除掉育氏，天庭一半就是龙族和沙氏的了，若是他们要反，后果又会如何？何况此事确实与紫瑶无关，是凌雪一人所为。”

“你为何如此确信？”凝辉边问边踏入自在殿。

“凌雪造反是因为她不满你醉酒赐封她之后，又将她派下凡间，觉得你不尊重她，她是仙族小辈追捧的对象，早在受封之前就被众人称为雪千代，小辈中人望极高，她心高气傲自然受不得这委屈。此番吞星兽事件，我看她也是一时起意，冲动罢了。”

千舞边走边道：“这还是她亲口说的，当时在场的都听到了，所以，若是刨根问底起来，还是你毁了育氏最优秀的千代孙。我如今轻判育氏，既能平衡各家力量，也是为了保住你的立场。再说，我这也算卖了育氏一个人情，他日若是有育氏用武之地，他们也必定会全力以赴协助我们的。”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当时来不及同你讲我们便去朝会了，这倒是我的不对了，下次不会了。”

“你方才这么说，那我是否重判她了？”

“她杀了忠义还有那么多天仙，这是她应得的。”千舞叹了口气道，“眼下还需物色一个忠义的接班人掌舵犬族，你让莲华举荐一下吧。”

“好。”凝辉边说边打开天书。

“凝辉，”千舞看着凝辉严肃得说道，“不要质疑自己做过的决定，你统领诸仙，若是优柔寡断，摇摆不定，很难服众。”

千舞以前教自己都是和颜悦色，这次突然这么严肃，凝辉愣了一下，缓了缓后放下手中的笔，端坐之后才道：“是，我下次注意。”

凝辉提笔想写天书却又放下，他犹豫片刻之后问千舞道：“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千舞冷冷回道：“没有，为何这么问？”

“方才看你特别严肃，感觉你仿佛有什么不满，又仿佛有点生气。”

千舞放下手中卷轴，走到凝辉案边坐下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二，望你做得更好，并无不满也未生气。”

“真的？”凝辉注视着千舞问道。

“真的。”

“那我便放心了。”凝辉落笔写起了天书。

千舞坐在凝辉案边没有走，就这么静静得看着凝辉。凝辉余光看到千舞盯着自己，便放下手中的笔道：“你怎么了？”

“嗯？”千舞沉声道，“没什么，你继续。”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你去凡间时，还发生什么了吗？”

千舞犹豫了一下后道：“白昼知道你的存在。”

凝辉起身走到千舞身边坐下道：“她跟你提到我了？”

“嗯。”

“她说什么？”

“她觉得你被我带成了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能独立，让我不要再这么惯着你了。”

凝辉想想笑道：“她是不是嫉妒我呀？我怎么听着像挑拨离间呢？”

“嫉妒你？”千舞意外得问道，“你有什么能让她嫉妒的？”

“我有你啊，”凝辉笑道，“她只有体内的黑暗物质与她相伴。”

千舞忍不住笑道：“你也太抬举我了，她是母所造，与灵相当，在她眼中，我们什么都不是，她若是愿意，自己创造个伴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所以，你是赞同她的意见，觉得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能独立，以后要像我儿时那般严格对我了？”

千舞没答话。

“千舞？”凝辉追问道，“你真的因为她一句话就要改变对我的态度了吗？”

“你觉得可能吗？”千舞注释着凝辉道，“在我看来你在要事的处理上还是很有主见的，也很得体，至于孩子气，我倒是不否认，但我也没觉得你像个孩童有什么不好，毕竟你也只在我面前表现得像个孩童，在外面，还是很得体的。”

凝辉听了松了口气道：“好在我平时努力，否则又要被你严管了。”

“那时的我都给你留下什么阴影了？”千舞轻咳一声道，“你放心吧，经历了那么多，只要你平安在我身边，我也别无他求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看你最近还挺敬重白昼，真怕你被她说服。”

“我怎么可能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而改变对你的态度？”千舞沉声道，“至于白昼，敌我尚不明了，我只是对她致以她身份相应的敬意罢了。”

“那便好。”

凝辉突然起身跪到千舞身后道：“你今日下凡辛苦了，不如我给你捶捶背吧。”

“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千舞一愣，缓了缓，转头看着凝辉道，“这可是头一回啊，我受宠若惊，看来还是得让你有点危机感啊，难怪凡人要多生几个，也好让孩子们有个竞争。”

凝辉一听急了：“我给你捶背可不是为了让你领悟你应该多生几个，你答应过我不娶妻生子的。”

“我没忘，我是出尔反尔的人吗？”千舞拍拍凝辉的手道，“手不要停。”

凝辉笑笑继续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