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千舞这么一问，凝辉面露难色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凝辉述说起自己身故后发生的事情：

“我只记得当时被流刃设计偷袭，我被刺中后，你将我带回天宫，我当时意识已经非常模糊了，但是，总感觉我必须去那株菩提树下，于是我便要求你带我去那株我常去的菩提树下，到了树下不久，我便气绝身亡了。

我本以为我的亡魂也会去幽冥地府，为了不去幽冥，我便试图抱住你，不让自己的亡魂飘走，后来我发现我的亡魂并没有要去幽冥的意思，便留在了这菩提树下。看着你抱着我的尸身悲鸣，我也十分难过，我想安慰你，可是你并不能听到我说话。之后你渐渐石化，我便一直坐在你身边，直到今日你石化解除。

看着你充满怒气得离开了菩提林，我很担心，就想跟你走，可是你给我做了几道结界，因此，我无法离开。我感应到你离开了天宫，就怕你去找流刃会遇到危险，于是便试图闯出这结界，没想到却让结界里枯死的菩提树起了火。

这火越烧越旺，将我的尸身也点着了，身体很快就焚毁了，我的魂也被散了，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燃着熊熊烈火，却也不觉得痛苦。我发现自己不是人形，彷佛是之前你教过我的兽身，便试着用你之前教过我的身形变换的方法变回天身，居然也成功了。

我就猜想我可能是复活了，再看身后的菩提树居然也已经复活，就跟以前一样郁郁葱葱；而你部下的结界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既然已经复活，我便没多想，直接离开天宫去寻你了。”

千舞听了凝辉的叙述，若有所思，感叹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涅槃重生。之前教你变换身形，你只有天身和凡人身，成长速度也和凡人无异甚至更慢，我想着或许是你母亲是凡人的缘故，因此，你终究不能成为真正的天。如今看来，流刃将你刺死，倒是化去了你的凡人成分，让你脱胎换骨，助你成了真正的天。”

“真正的天？”

“不错，你不但拥有了自己的天力，还吸收了流刃所有的力，涅槃之后，你已经与凡人再无瓜葛，兽身便是最好的证明。或许，我真该把守护地球和凡人的使命交给你，想必你会做得比我好。”

“就算我真的能做得好，那也是你教导的好。”

千舞微微一笑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的恭维。”

凝辉环视着菩提林，舒展着筋骨感叹道：“能复活真好。”

“是啊，真好。”千舞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好了，我们走吧。”

凝辉见千舞要走，忙道：“我想去趟结界塔。”

凝辉的要求令千舞停下了脚步，他犹豫片刻后，问凝辉道：“为何？”

“我想同他说句话。”

千舞看凝辉目光坚定，便道：“好。”

千舞带着凝辉来到结界塔所在，他撤去障后，结界塔终于再次出现在天宫。

凝辉上前几步，站在结界塔门口，他轻叩了两下门后，跪拜行了个大礼，随后道：“我今日脱胎换骨，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天，特来禀报。”

“你既已脱胎换骨，便与我不再有任何关系。”结界塔内一个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得应到。

千舞本就没有原谅炎羽当年对凝辉见死不救，如今听到炎羽这么说，怒斥道：“炎羽，你莫要太过分了。”

“无需动怒，”凝辉侧头对千舞说完再次叩首道，“我此番前来参拜，便是为了了断我与炎羽君的前世父子之缘，从此之后，我与炎羽君再无任何瓜葛。”

凝辉说完起身离开了结界塔，他朝着站在几步之遥的千舞说道：“千舞，我们走吧。”

千舞听凝辉忽然改口这么称呼自己，又想到凝辉刚与炎羽断了父子缘，心中袭来一股莫名的不安感，便问凝辉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凝辉面对千舞驻足道：“你收养我时曾说过，让我暂且唤你作“叔父”，直到我成年不再需要你的照顾；如今我已成年，显然不再需要你的教养与照顾了，因此，我想着既然你我按着天历是同岁，便直呼名讳吧。你若是觉得无礼，要不我唤你作兄长？”

千舞听凝辉这么说，更加心事重重了，低着头道：“我确实这么说过。”

“那你觉得如何？是直呼名讳好，还是唤你作兄长？”

面对凝辉突然要改口，千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便道：“你自行决定便可。”

“那我还是直呼你名讳吧。”

凝辉说完继续往前走去。

千舞转身看着凝辉这越走越远的陌生的背影，他意识到这眼前的凝辉已经不再是四十九年前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小娃娃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做自己的决定。当年他日盼夜盼希望凝辉快快长大，可如今，凝辉真的成年了，心中却着实高兴不起来。

“那是什么？”

凝辉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出的千舞，朝着凝辉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凝辉手指莲池，那莲池中满是天灯，此刻正有天灯从下界缓缓升上来。

千舞和凝辉一同来到莲池，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动容，莲池中漂浮着数万个天灯，正是当年凝辉赠与玹凛和莲华的样式。

“此时在凡间是什么日子？”

千舞想了想道：“四十九年前的此时，你被流刃设计杀害，这在凡间算是你的祭日。”

“这么说，难道从那之后，他们每年都在这一天点燃天灯？”凝辉看着这满池的天灯道，“虽然我今日才复活，我们也刚与流刃大战，可是，我想现在就去一趟幽冥，可以吗？”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他们如此挂念你，你确实应该早些去见见他们，也好叫他们放心。”千舞道，“我与你一同去吧。”

“你愿与我同去？”凝辉本以为千舞刚醒来，会留在天宫处理事务，毕竟千舞对凡间并无太多留恋。

面对凝辉的疑问，千舞只是点点头。

“那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时隔四十九年，他们再次化身凡人身，千舞看着凝辉这与四十九年前一般无二的凡人身瞬间湿润了双眼。

凝辉看千舞两眼湿润便问千舞道：“怎么了？”

千舞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幽冥上空，看着幽冥依旧在那千舞布下的结界之内，里面有几个人影，想来在这凡间的数万年中，幽冥也一定是发生了不少故事。他们降落到幽冥入口的山顶，一个少年匆匆赶来呵道：

“什么人，胆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擅闯幽冥仙府！”

紧接着围上来好几名少年，想来是这幽冥仙府中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