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问到这个问题,苏酥嘴里的饭顿时失去了味道。
被无良系统坑着欠了国家三百亿的承包费,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出口?
可往后至少一年之内,自己都会在家里呆着,每天鼓捣沙子制作沙漏卖,这行为本身就违背了全家人对她的期望。
况且这巨额债务并非是苏酥不说,就不存在的。如果到期还不上的话,表面上看是苏酥一个人名字的合同,但当债务拖欠的时候,尤其拖欠的对象是国家,那整个苏家以及后代,都是要受影响的。
与其一直藏着掖着,不如打从一开始就把事情跟家人说清楚,若是情况不好,还能赶紧分家分户口避免影响到家人。
再者,如果不把承包沙漠的事情说出来,私自从沙漠里运沙子可是违法行为,以苏家的教育来说,肯定不能接受苏酥的做法。
一瞬间想了很多,对上奶奶、大伯、爸爸、小叔、大伯母、妈妈、小婶全家人好的视线,苏酥咽下嘴里的饭菜,深吸一口气,最终决定说出部分实情。
……
“啥玩意?!你说你把隔壁那大沙漠承包下来啦?!!还欠了国家四个亿?!!!”
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异口同声惊叫。
三百亿这个数字太过遥远,苏酥也并没有做好真的承包七十年的打算,所以只说了赚够四个亿的事情,也没说期限是一年之内。
饶是如此,四亿的那些个零,也把大漠黄沙里刨食儿了一辈子的苏家人吓到失声。
屋子里静默了许久,大家都被四个亿这个天文数字砸的懵逼,根本想不到还有还款期限这个事情。
“四个亿……”苏妈喃喃,“咱们村所有人一辈子赚的钱加起来也不够四个亿吧……”
“明天我陪你去县里,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承包合同退了,”苏爸爸第一个回,斩钉截铁。
苏大伯低头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火苗串起又被熄灭,反复两次后,最终放回了兜里。
“都打起精来,垂头丧气像什么样子!”苏奶奶把拐杖往地上一敲,‘咣’地一声落在地面,震得饭桌嗡鸣,也震得全家人回过来。
“退什么合同退合同?咱们酥酥可是大学生,再往前几百年,那就是举人,咱们村长见了都要喊上一声举人老爷的。文人重一诺千金,合同既然签了就绝没有反悔退缩的道理。”
“妈你说的容易,那可是四个亿啊!”苏爸还是感觉不妥。
“四个亿怎么了?只要我们酥酥想,四十个亿都给你赚回来!”苏奶奶反驳。
苏酥被奶奶无条件的信任着,有些不安的开口:“奶,我……”
苏奶奶一边视线凌厉扫过苏父,一边拉起酥酥的手安抚,“好孩子,别怕,你有什么想法就去做,奶绝对相信你!”
“酥酥啊,不是大伯母说你啊,四个亿这么大的事,你看你也不跟家里商量一下,现在合同也签了,钱也欠了,才回家说,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大伯母不满的声音还带着对‘四个亿’的恐惧。
“又不用你还钱,你不满个什么劲儿?”苏奶奶瞟了大儿媳妇一眼,又看了眼自家大儿子。
大伯父极有眼力见的拉了拉自家媳妇,示意她闭嘴。
“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魄力,瞅准了时机就要把握住,不然什么事都等着跟家里商量出结果,黄花菜都得馊喽,”苏奶奶话锋一转:“再说了,咱们家活了三代才养出酥酥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你们有的连初中都没考上,让酥酥这个大学生跟你们商量,能商量出个什么结果来?”
“放着城里的好生活不知道享受,非要跑回村里来受罪,还要赚四个亿,我看就是学傻了,”被苏奶奶怼的无言,大伯母只能小声嘀咕。
“要没有我们这些傻子,城里人现在还在那吃沙尘暴呢!”苏奶奶打断她,“当年我和你们爸妈,一起来到这里种树,那时候也有人说想在沙漠里种树是不可能的,但五十多年过去了,你看这黄沙有越过黄溪村半步么?”
再往前数几十年,是没有黄溪村这个地方的。有那么一年,知识青年们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有人奔赴边疆,有人去北大荒,苏爷爷和苏奶奶她们,则选择来到这荒坞沙漠的最边缘,数年如一日的,守卫着沙漠戈壁的最后一道防线。渐渐地,在这里扎根落户的人多了,才有了‘黄溪村’这个名字。
‘黄溪村’——黄沙溪流的村落。
苏奶奶陷入回忆,眼角隐有眼泪:“总有人会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的。”
生活在黄溪村的人,要么是那个年代来到这里的,要么是他们的后代,苏奶奶的这个话题,让众人陷入沉思。
“咳咳,”苏小叔咳了咳,第一个表态:“妈说的对,酥酥可是咱们村唯一的大学生,她说能,就一定能!”
“对,酥酥你还需要多少沙子告诉大伯,回头大伯让村里去种树的人,回来的时候每个摩托都捎上一两袋。”苏大伯也被说服。
苏爸虽然脸色不佳,但看着自家闺女愧疚的眼,脸色渐渐软化下来,拉着苏妈一声不吭回了屋。
“你爸啊,他就是拉不下来面子,”苏奶奶拍了拍苏酥的手,劝慰道。
被苏奶奶拉着手,被全家寄予厚望,苏酥像是被赋予了圣的使命一样,对赚钱这件事充满了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