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我已经厌倦了身不由己的滋味,也受够了为了活下去而勉强自己。
普拉内特很清楚我接受过体系化的造星训练,在这个文化并不算繁荣的世界里,我的业务能力完全能胜任罗代言人这个职位,甚至发挥出超出预期的效果。
但是我不想再住在定型的罐头里了,于是我向普拉内特笑着打马虎眼:“这个主意不错啊,听起来挺有意义的。”
不在乎我的喜恶,他直言道:“我想让你成为罗的代言人。”
会议室内突然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落在我身上,我来不及去分辨这些目光的好坏,放在会议桌下的双手交握攥紧,深吸气道:“我不愿意。”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僵硬的方式拒绝,但我内心除了不愿之外,还有藏起来的愤怒和怨气。
对于这个星球而言,我是很渺小,可是我有自己的愿景、喜好、幻想、野望、期待,晦暗……
我是血肉情感浇筑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选择的自由,也没人在乎。
普拉内特缓慢地微微皱眉,他白雪般的双脚离开桌面,纤细的身体裹在如流动般水流的黑袍中,倾着身体向我飘来。
夏季已经来临,本该是室内室外都还算适宜的温度,但此刻我却像突然间赤身裸.体跳进了积雪中,完全地被冰冷淹没,无法动弹。
他离我越来越近,面上有着天真的疑惑:“你为什么不愿意?”
会议室恍若沉浸在深海中,冰冷又寂静。
我胸腔发闷,感觉喘不上气来。
“……”
“喂!”
那声音并不大,却像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开,我从窒息感中挣脱,胸膛剧烈起伏小声喘气。
有人蹲下身体,有力且温柔地握住我的肩膀,他拧着眉凑上来:“呼吸,桃乐丝。”
……是克劳德。
视野中只剩下他,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声音中黯淡褪色,只有他是明亮光彩的。
我额头上冷汗直冒,眯着眼看他:“……克劳德?”
“嗯。”他沉着地应声,接着站起来挡住我,毁灭剑的剑尖竖立指向前方。
他的声音冷厉:“停下,不要再靠近。”
黑色飘逸的袍角在我的余光中停下了,爱丽丝和蒂法这才察觉到我的不对劲,面色关切地靠近我。
“桃乐丝,你怎么了?”
“感觉不舒服吗?”
我摆摆手,笑了笑示意没事。
克劳德站在我身前,手臂稳稳地握着毁灭剑,虽然并算不上彪悍高大,却给我感觉像巍峨的山峰难以撼动。
他做我的保护,除安心之外再无其他。
在我眼中以慢镜头进行的画面,其实从普拉内特向我这边飘到停下,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
我的害怕降临得太快,除了克劳德没有其他任何人察觉,包括普拉内特。
他悬在原地,情平静向克劳德发问:“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克劳德握着巨剑的手臂分毫不动,声音冰冷:“我不用知道,只是无论你是谁,都不能靠近她。”
普拉内特发出轻笑。
令我吃惊的是,最后居然是罗总裁路法斯出声和稀泥,啊不,调和降到冰点以下的气氛,他建议罗海选代言人。
白富美不愧是白富美,慢条斯理又巧舌如簧,很快用“海选的代言人更有亲和力”之类的逻辑说服了普拉内特。
我:“……”
行叭,反正只要不让我当就好了。
本来会议也差不多进行到尾声,再加上刚才的那一点“意外”,在代言人这个问题大概讨论完之后,普拉内特消失在空中,各方决定留少数人在罗,在接下来的几天商量详细的合作细节。
鉴于我和克劳德,都不能算是雪崩分会的正式成员,便自然而然地离开了罗。
爱丽丝也可以走,但她选择留下来,她说:“我有这个责任。”
我估计她在说自己身为古代种的义务,但我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我恨不得离罗,离这所谓的命运远远的。
出门时我余光瞥见雷诺要冲过来找我,路德拦住了他,远远冲我点头。
曾站在他俩身前,身姿笔挺,看上去沉默英俊,他冲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无声说话。
——桃莉,多回来看我们。
我也笑起来,用力地点点头。
阴沉沉的小雨下个没完,淡灰色的乌云卷积在天空中,遮天蔽日像圆盘上的圆盘。
我和克劳德依旧撑着唯一的一把伞,靠在一起向居民区走去。他个子高,举着伞时向我倾斜,风雨都饶过我淋湿他。
我猜想我们俩在灰蒙蒙的雨幕中,在滴落雨水的声音中,像两只靠在一起的幽灵。
路边的路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雨水穿过金色的光圈时像金子融化滴落,接连不断,有的是细长的线状,有点是水滴形状。
“在看什么?”
我回,移回目光,弯了弯眼睛:“看路灯照耀下的雨,那里……我觉得很漂亮。”
克劳德顺着我的目光静静看了几秒,最后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我心里笑死了,金发酷哥就是没什么额外的艺术细胞,也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他现在多半在发愁怎么转移话题。
酷哥张嘴又闭上,又张嘴:“现在要回去吗?”
“哈哈哈哈——”我真实地大笑出声,但笑着笑着就在克劳德深深的目光中停了下来,我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克劳德眼复杂,低声道:“这是你今天第一次对我笑。”
我……我笑不出来了,说这些干嘛呢。
干咳一声,我转移话题:“刚才在罗里,谢谢克劳德又保护了我。”
与我联系最深的几个人都在那里,却只有他察觉到了我的情绪,而且在明知道对手武力值高时,一步也不退地挡在我面前。
他对我真的太好了。
好到我开始有一点接受了现实,接受我和克劳德只能当朋友的现实。
这个过程或许需要几年,十几年,几十年,或许到我死亡才会结束,毕竟我对克劳德那种热烈的情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熄灭。
而克劳德听完我说这句话,他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表情,但很快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偏过头去不再看我,这让他的声音也闷闷的:“……你不是不让我说‘保护’吗?你自己还说。”
我哑然失笑,他还记着我当时骂他的“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