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听了我的看法和疑惑后,看了我很久,才扭过头去淡淡回答:“那是因为你在认真看我。”
……
电梯到了罗战士寝室所在的楼层,我们穿过大厅,循着半露天长廊栏杆下不算明亮的指示灯向深处走。
即使罗大厦修建在贫民窟的上层能看到夜空,但对星球的过度攫取导致夜晚的星星都消失了。
只有远处的工业灯光时不时照过来,拉长两个并肩的影子。
也许是我小声哼歌的曲调太欢快,克劳德色淡淡问道:“你很高兴吗?”
我:“只要在克劳德身边,我就很高兴呀。”
“你……矜持一点。”
克劳德垂下眼,睫毛又长又密,看得我想伸手轻轻摸一摸。
我还是笑眯眯的,没有答话。
矜持又追不到克劳德,害羞又睡不到克劳德,我要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呢。
仔细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单方面恋爱居然这么快就满了四周年。
虽然依旧没有追到,但我认为也不是一点起色也没有。
一开始的克劳德真是不解风情、不为所动到了极点。
怕生的酷哥开始听到这种调.戏他的话可是扭头就走,而到现在只会习惯地叹口气,或者别过脸轻轻说一句。
特别是像今天这样说自己害怕,能扒拉着他手臂的行为,可是我花了极大的耐心和精力温水煮青蛙的成果。
我当然不是不想告白,但是现在告白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现在的克劳德,明显心思不在谈恋爱上,他成天都是训练场、任务地点、宿舍三点一线的走。
他的寡言后藏着坚韧的心性和一往无前的目标,其他对他而言都是次要的。
我才不要傻兮兮的告白,然后被他拒绝,再然后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的他就会开始躲我。
你说克劳德?
克劳德在某些方面非常天然,天然到我都怀疑他是假装的,但实际上他真的以为我对他的吹捧和调.戏都是我的性格原因。
才不是勒,笨蛋。
“克劳德,晚安。”
到单人宿舍门口了,我俩住对门。
我抬起手臂飞快地拥抱了一下他,用脸颊蹭了蹭,随后退后一步笑着看向他。
“啊……”克劳德明显没反应过来,带着战斗手套的手指刮了下我蹭到的地方,眼睛落在空白点,“……晚安。”
我笑着点头,手握上门把手。
“那个……”
难得克劳德会叫住我,我转过身,见他已经把头别过去,那双被魔晄照过的瑰丽眼睛看我一眼,又飞快移开。
昏暗的光线照在那张五官深邃俊美的脸上,连他浓密纤长的睫毛都化作蝴蝶在我心里扇动翅膀。
克劳德动了动右脚,又扶了扶剑柄,罕见地显出有些心不定的样子。
我轻声问道:“怎么啦?”
“就是我要离开罗了,你……”
这句话他说得又快又小声,我听完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见我没有反应,克劳德抱着胸,低着头踢了踢脚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垂着头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不愿意算了。”
我:“……”
呆了三秒的我终于回,大叫着“克劳德”往前一迈整个抱住了还低着头的金发大美女,高兴得直傻笑。
克劳德欸!
我的暗恋对象,居然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离开罗,这四舍五入不就是私奔了吗?
我可以!
“喂,抱太紧了。”克劳德伸手推我,“训练时又不见你这么大力。”
“嗯嗯嗯。”
管他说什么,我就是高兴,就是要赖着他。
我一边敷衍答应,一边从他肩上抬起来将脸转个面,然后我看见克劳德歪着头垂下眼浅浅笑了笑。
我:……立地暴毙。
我恨我自己没有几把,我恨!
进到房间后,我飞快地喂了聚集在阳台上的野猫们,今天也来不及撸它们,我又用小学生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更高层的宝条实验室。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只有警卫兵和几个守夜的研究人员在这里。
轻车熟路地窜进实验室的最深处,宝条最宝贝的那几个实验样本在巨大的玻璃圆柱里关着。
我喘着气跑到标有[redx]的圆柱前猛敲玻璃:“纳纳!纳纳!巨大进展!”
纳纳是他本来的名字,宝条给他取了赤红十三的代号,我很不喜欢。
发型酷似印第安人,像狼又像豹的赤红十三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脑袋依旧优雅地枕在交叠的红色兽爪上。
赤红十三:“是他没有再叫你闭嘴,还是你又摸了他的胸一把?”
我不满道:“纳纳,是重——大——,重大的进展。”
说着我没什么形象地屈膝坐下,背靠在玻璃弧门上,突然想起我一走纳纳就更孤独了,兴奋的情绪也散了大半。
“桃乐丝,你要离开罗了吗?”
除了我大家都有天眼吧?怎么谁都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啊?
我猛地扭头趴在玻璃上,惊地盯着纳纳看。
赤红十三咧嘴一笑,锋利的牙齿在冷白的灯光下更加可怖,他见我不为所动,又恢复正常趴在了自己的爪子上:“小女孩,表情都写在脸上。”
“十九岁也不小了。”
而且我以前还活了十几年,后面的话我自然没有说出来。
“纳纳。”我唤它,“我会回来带你走的,等我有能力让你逃离罗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
单单只是将纳纳带出罗大厦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逃离这个罗构建的、一手遮天的巨大城市。
纳纳甩动着纤长有力的尾巴,尾巴尖上燃着赤色的火焰,他用这尾巴轻轻敲了敲玻璃壁:“桃乐丝,别担心我。”
我心里一酸,眼眶也跟着红了,赶紧把头扭回来不让纳纳看到。
他多敏锐啊,我们俩在实验室里做邻居做了两年,是在坑底手拉爪建立起的友谊,他看过我哭过太多次了。
纳纳见状转移话题:“你要去和他们告别吗?”
我摇头,忍着泪也不敢说话。
聊到太阳在钢铁围墙上冒出头,被纳纳催了无数次的我才从实验室离开。
罗大厦外墙用吸热玻璃搭建,我走向宿舍的路上能晒到太阳。
温暖明亮的光线洒下来,我因为熬夜头脑昏昏却并无睡意,纳纳最后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他说:“桃乐丝,有些东西得不到,也算了。”
他的眼那么温柔包容,但一瞬间我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不再细想,我很快回到宿舍,洗漱完盖好被子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