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早已习惯了他们两人私下里这种很玩笑的交谈方式。他颇欣赏乔凡雨在旁人听来极不正经的胡说八道中,话藏机锋、举重若轻的那份与年纪很不相符的智慧、精明和老到。这也正是老杜对乔凡雨很有好感,爱护有加,认定他是块好料子的缘由。
老杜笑意盎然着说道:“继续胡说,还有什么?你真要走了,离开这里了,我眼前少了个活宝,尽管耳根是清静了不少,可趣味也减了不少。你继续表演。”
“杜大人如此抬举,小的必定言出肺腑。话说那位孟长官,我平日甚是少见,生分得很,他又如何能看上了我这么根葱?还让我要参与负点什么责任,我又不是长官们的门生,只是个玩劣之辈,会入了他们的法眼?怎么可能呢?极是可疑。再说鄙社是衙门嫡亲,血统纯正,负点责任之辈,至少要与上面干系深重才可,小的何以胜任?就算长官们打算招降纳叛,收我于帐下,我也怯于杀人越货,巧取豪夺,盘剥乡里。故实难胜任,亦了无兴趣,更不做此黄樑之梦。小的还是混在杜大人的麾下好,饱餐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还每月领赏,如此好事,夫复何求?更为要紧的是,小的与杜大人廝混多年,气味相投。鉴此勾肩搭背之谊,加上那点莫逆之情,倘若有机可乘,极易狼狈一体,混水摸鱼。所以真心不做承孟长官美意,跳过龙门,登堂入室之想。恳请杜大人务必代小的了断此事,以保小的黄花之躯,清白之身。杜大人的体恤之情,再造之恩,小的没齿难忘。叩谢叩谢!”
老杜听明白乔凡雨的内心所想了。尽管与自己的预判基本相仿,但还是笑着问了一句:“真的了无兴趣?”
“是的,鄙人兴趣了无,除非你杜大人轰我出门。”
杜伯康微笑着说:“你名校毕业,专业对口,来了社里却不愿意搞专业,反到自甘寂寞要求来这个资料室。而根据我的观察,你对各种社会趋势和新的东西又很关心,是不是存有什么企图?能对我说说吗?”
乔凡雨笑道:“老生姜固然辣人。我本人确实有些企图,正打算以后自谋个靠脑子吃饭,又能实实在在服务他人的饭碗,所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我们这个社会的未来各色人等中,生意人是很大的一个肯定需要智力服务的群体,给生意人开的公司看病,以后会是个好职业的,关键要有真本事。而且与生意人打交道简单,只需得人钱财,替人消灾即可,没有其它啰里八嗦的事情。所以我决心在静僻之地,坐上几年,充实学习,养精蓄锐。再说你杜大人这样的宽厚前辈,大树底下能舒服乘凉的宝地,实在是不好找的。”
老杜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说:“我支持你,我来找老孟谈吧。不过老孟这个人是不错的,你与他没有什么接触,所以不太了解他,以后有机会可以接触接触。你终究还年轻,而且如果在我们这种大报社里混,现在''混''这个字很流行,有上面的明白人能帮到你,还是很重要的,就像当年如果不是我们老书记全力保我,恐怕我的下场会很惨。所以自己做得好的同时,让上面的好领导欣赏你,也是很重要的。你要听进去,我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你的路还长,要走得好,就要讲方法。我认为想给别人提供智力服务,替别人排忧解难,点石成金,首先要弄对了自己,不要于己昏昏,却想使人昭昭,这是典型的笨蛋。你是聪明人,我还是这句话,我相信你,也支持你。”
乔凡雨感动地说:“金玉良言,字字珠玑,我必定谨记于心。小的万分感激杜大人的关爱和关照.......”
杜伯康笑着打断了乔凡雨的话:“少拍马屁,少说废话,你不是要开溜吗?赶快滚蛋。走,快走吧,以后再找时间好好聊,智力服务肯定是个好东西,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