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原问水现场表演了一个疯狗翻脸,讨厌得厉害,但顶级丹药这等杀器都送出去了,正道人又都知道原问水就是这么个狗脾气,倒也没有特别受气的样子,纷纷识趣地告退。
原问水撇下商非吟,径自走到蜷成一团、浑身冒冷汗的姚雪倦身边,“姚城主,走吧,去见见咱们的剑圣大人。你不是一心想给人家当儿媳么,总得见见公爹不是。”
姚雪倦此时已把自己咬得满嘴是血,整个人半昏半醒,被悲同长老拖着,不得不跟在原问水身后,很快就消失在一条廊道里。
沈柠三人对视一眼,飘飘忽忽地跟了上去——
他们决定跟去看看。
原问水领着姚雪倦顺着廊道越行越下,温度也越来越低。走到一处,原问水开启一道隐秘的暗门,门中冲上股难闻又怪异的味道。
柳燕行眉心一皱,和顾知寒对了一眼。沈柠问:“怎么了?”
顾知寒低咒一句:“草,好恶心,怎么这里也能闻到魔教的骚味儿。”
柳燕行迟疑:“阿柠,你留下来等我们,里面有些麻烦。”
沈柠听到她爹的消息,当然不可能停下。
柳燕行无奈,想了想,抬手还上她的腰,三人一起进了暗门,足不沾尘。
进来后,沈柠才知道他俩的意思——
密道内湿冷至极,也不知从哪里渗来的寒气,一进来就能感到透骨的冰寒,以及非常浓重的血气,混杂着腥味。
前面原问水走得很深,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沈柠被这声音弄得烦躁,有东西远远避开原问水那几人游了开去,看清的瞬间,沈柠头皮炸开——
许多条红得发紫的小蛇,以及不知名但体型远比普通昆虫要大的虫子在地上、密道墙壁间迅速游走爬动。
这样低的温度,蛇类早该冬眠,密道里这些蛇却反常地兴奋。似乎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暗门虽然开着,蛇虫却并不往外走,到了某个临界点就自动返了回来,古怪至极。
顾知寒轻轻皱眉:“魔教当初就这么恶心,我早说过这么多年没人去灭魔教,主要是他们自己玩得太脏。”
柳燕行带着沈柠,三人足不点地吊在原问水身后不远,分毫没有惊动这些敏锐的蛇虫。
这一段密道又窄又昏暗,除了暗门那泄出的星点光亮再没别的光源。
柳燕行、顾知寒二人五感远超常人,这种情况下依然稳稳地缀在原问水等人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温度骤降,密道忽然变得宽阔,宽阔的地道中露出一扇巨大的门。两侧墙壁嵌了莹石,将本就幽森的地道映得碧光粼粼,人影走动间,仿如鬼窟般阴暗可怖。
沈柠等人不敢再往前跟,生怕影子被原问水留意到,只能远远打量。
原问水刚一站定,忽然被人捏住脖子,头颅被迫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仰起。
怪的是,悲同长老匆匆带着姚雪倦退开,竟不敢再上前半步。
原问水仿佛一点都不意外,早知道这里有人一样,还在哑着嗓子笑:“怎么样,亲眼看着至亲危在旦夕,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好么?”
制住他的正是沈缨,身边跟着阿罗。沈缨蹙眉,眼底尽是杀意,懒得和他开口,阿罗肃然道:“少废话,把门打开!”
原问水喉中发出“嗬嗬”的古怪笑声:“我早说了,这门已经拿铁水筑死了,打不开。这么多天,你们也试过,怎么还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
阿罗厌恶地看他一眼,倒是沈缨猛地将他甩开,自去研究那扇门。
沈柠一见沈缨在场,不再躲藏,叫了声:“爹!”
沈缨回眸,在她和柳燕行身上扫了几眼,微微蹙眉,到底没再说什么。
原问水被摔在地上后,咳嗽着爬了起来,漆黑的发搭在他苍白的脸上,给人一种扭曲诡异的不舒服感。悲同长老扑上去扶他起来,凄声道:“宫主!”
“沈柠?”
柳燕行与顾知寒哪个存在感都比沈柠强,但原问水着实疯的不轻,只盯着沈柠打量,如同个普通长辈一般感慨:“你还活着。”
沈柠拎了长剑在手,要不是情况不明,恨不能当场就给他刺个对穿!
“原宫主,好久不见,托您的福。”
原问水点了点那扇门,笑得十足嘲讽:“你们一家都在,正好。你不去看看你哥哥?”
那扇门上有一个透气的小孔,沈柠走过去对着小孔一看,里面沈缨被数条精钢锁链吊着,双眼紧闭,浑身都是血迹,不知死活。
沈柠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当场回身劈了原问水。随即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开门的方法多半在疯狗手里。
她一剑搭在原问水颈间,与他毫不避讳地对视:“原宫主号称正道的光,但每一次都让我大开眼界。这一出出的,真是精彩。”
原问水颇为玩味:“客气!”
“我劝你赶紧把门打开,否则我哥死没死我不知道,宫主你是死定了!”
“整座房间铁水浇透了,没有锁也没钥匙,我也开不了。”原问水被沈缨掐得太重,嗓子透着沙哑。
“能困住沈缨的儿子,我本也没打算活着。沈小姐现在杀了我,也算给我个痛快了,来吧,本宫主还要多谢小姐成全!”他说着,还故意去看沈缨,希望能看到沈缨发怒的样子。
沈柠嫌弃地看着他:“疯子。”
沈缨一心检查那道门,压根不理原问水,双臂环抱,眉目间凝着冷意。
“阿柠,咱们再劈一次。”
沈柠点头。昏暗中刀芒一闪,顾知寒抬手抵上柳燕行的后心,星眸中笑意盈盈,唇角一勾,“沈老爹,算我一个!”
柳燕行色温淡,萤火在幽碧的光影下如星光般璀璨夺目。
沈缨微一点头,指了指那处气孔:“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