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道身影并未因这一声驻足,转眼已经和顾知寒走远了。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烟紫珠怅然若失,回头对着长老坚定地说:“您回去吧,我要留下来取材!”
柳、顾二人挟荒海之势踏入中原,连灭紫阳、荥山剑派两大宗门,紫阳宗掌教屈桓子、荥山剑派钟温夫妇当场身亡,连一天都没撑过!
消息传开,满江湖哗然。
正道武林人人奔走,鬼哭狼嚎。北面仅剩烟霞派一家,大批人纷纷渡江避往南边。
当然也有不少江湖上的老人,故作姿态地感慨,他们自从柳燕行菱花会上重出江湖,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柳燕行从前执掌正道,哪天不刺激?也就是这两年才消停下来,竟惯得这些年轻人以为武林就是温温吞吞的,半点风浪都经不住!
而且伴随他出现的,还有剑圣的女儿沈柠,那也是个不消停的主儿。
说到沈柠,人人扼腕。据说这位小公主武功极高,受洛小山看重,曾在帝鸿谷外持剑金明灭与柳、顾二人对峙,而不落下风,颇有沈缨之能。只是红颜薄命,已经香消玉殒了。
不知多少江湖侠士心中恻然,深恨无缘一见。
“诶?你们听说了吗?邪道前日将荥山剑派也攻下来了!下一个就是烟霞派!烟霞派若是也扛不住,邪道就过江啦,到时候江南也不再安全!咱们这些人能去哪儿呢?”
“过了江还有风月门和青檀院,东面是问雪宫和竹枝堂。我怎么感觉风月门扛不住啊!他们荒海不是有个阴阳道么?好像柳燕行学了惑术,我担心风月门那些人见色忘义,被他看一眼就临阵倒戈。”
这人说得忧心忡忡,众人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
甚至有人开始大骂风月门。实在是因为风月门劣迹斑斑,说是正道门派,其实门中弟子是非不分,胸中根本没有大义,只顾个人喜好!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风月门大师兄张吟松,曾一度痴迷画柳燕行的小像,见到真人只怕把持不住。
这么一合计,正道岂非毫无胜算?
“烟霞派也不一定就扛不住,我一哥们儿的消息,说是烟灵姑把自己亲外甥女儿都送过去了!”
“烟紫珠吗?好狠。搞不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能成!”
“我呸!成个屁!你没听过柳燕行和沈柠有一段儿么?沈柠那是什么模样儿,人家是剑圣的闺女呢,就这都没栓住柳燕行,帝鸿谷外被抛弃得那叫一个难看!还不死心地追去荒海,最后惨死在寒川城。她是不够美还是不够痴心,又能怎样?”
有人悄悄道:“是啊,敢在荒海地界杀掉剑圣的女儿,多半是柳燕行自己下的手。不是说他入了魔?柳燕行最早就是化名宴辞和沈柠一起出现的,没准儿恢复功力后被人家姑娘缠得不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辣手摧花,再借此事肃清荒海内部,一箭双雕啊!”
这么一说,逻辑自洽,越说越怕。
“那他这心思可太深了。这样说的话,烟紫珠还真不够看的。”
一个戴斗笠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冷冷问:“你们刚才说,柳燕行曾化名宴辞?”
议论的几人转头,见这难人只露出小半截峻削的下巴,瞧不见面容,有些莫名。
“对,此事江湖皆知。”
“哦。”男人又问:“柳燕行曾在帝鸿谷外抛弃了沈柠?”
“是啊,当天好多弟子都看到了,千真万确!”
“那你们可知……沈柠是怎么、怎么……”
他嗓音沉暗,似乎说不出那个字。
当今武林最大的话题有两个,一个是柳燕行进攻中原,一个就是沈柠之死。他虽然没有说出口,众人也能猜到。
“啊你也好这个啊!据说可惨了,是被人安排了众多高手、上百弓箭手夜袭,以精巧机关和剧毒射杀。都是荒海内部传出来的消息,我们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真正如何,恐怕你得问柳燕行本人。”
他们这是嘴欠说笑,却不想这男人沉吟片刻,似乎真在思考去问柳燕行本人。
他寂寂坐了一会儿,执起一只酒杯,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放,语调冷漠:“今日你们告知消息,我饶你们不死。再敢言语中对沈柠有分毫不敬,小心自己性命。”
他说完就走,留下几人简直莫名其妙。这男人看着就和普通人一样,毫无武功在身,还敢放这种狠话?!
他们压根儿不放在心上,继续说笑,直到那男人彻底消失,搁在桌上的酒杯忽然齐齐开裂,碎成几片,酒水流出,满身狼狈。
唯有被中年男人放下的杯子仍安安稳稳立着,毫无损伤。
几人对视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到后怕。
其中一人借故悄悄离开,一路奔回问雪宫在城中的驻地,匆匆写下“沈缨现身,已告知沈柠由柳燕行所害”的字条,将消息传回白帝城。
此时,千里之外的白帝城中,原问水正将手套仔仔细细戴好,仍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斯文模样。
“……慌什么,你现在安安稳稳待在我的问雪宫,哪有性命之忧?再说,烟紫珠不是被留下了吗?过些天你没准儿就能当上柳燕行的姑姑了,我还要恭喜你呢。”
荒海逼临,原本该在烟霞派主持大局的烟灵姑,不知何时悄悄到了白帝城。
她刚才似乎扫到原问水手腕间几道血色一闪而过,可她此刻心慌意乱,无暇多想,只恨恨地说:“你不知道,哪里是他们留下的紫珠!我收到消息,是紫珠见了柳燕行一面,自己心甘情愿地跟着。这丫头平时心高气傲,用起来半点本事都没有,真是丢人现眼!”
原问水悠悠道:“怪不得紫珠,容貌俊美的男人总是更会骗人。柳燕行如今瞧着不可一世,实则如空中楼阁、难以持久,不足为惧。”
烟灵姑看他这不上心的样子,暗骂一声老狐狸,没打到你的问雪宫,你当然沉得住气。
“原宫主是何意?还请赐教。”
原问水笑笑,眼波诡谲:“听说,屈桓子和钟温夫妇死时,柳燕行只用了一招?”
“不错。”
说起这事,烟灵姑心情更沉重了。屈桓子的两仪洞真经和钟什、温暇玲的灵犀剑法,称得上正道排名前五,她远远及不上。
“除非青檀院三涅四忍一齐出手,否则天下间恐怕已无人能挡得住他了。只是青檀院几位大师宽和仁善、人品贵重,恐怕不肯自降身份、以多欺少。”
原问水耐心极好,并不纠结青檀院的事,只继续说:“屈桓子进境宗师也有二十多年了,钟什和温暇玲当年不及沈缨,近些年也称得上一句剑术通玄。怎会如此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