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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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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扫阴冷的眼,突然间就柔和许多,看上去跟刚才判若两人。

把她给弄的全然没了主意,平时的胆子一下子就没了般,不安地看着他,又不敢往前,想逃吧,她算是看透自己现在的形势,估计是想都别想的,垂着个脑袋,万分无奈的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朝他走过去,缓缓地仰起头,巴巴地看着他,“我真是段乔?你会不会搞错人了?”

还带着那么些无望的期盼。

高炽点点头,“你是我老婆。”

她再不想接受现实,这也得接受了,现实太叫人胸闷,叫她怎么跟别人解释才好?说她嫁了外甥,又嫁舅舅,实在叫她没脸说,事实摆在面前,想装作没有这回事都不行,说实在话,还是有点埋怨人家的。

她个两手就捶他,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捶,还委屈极了,“你为什么不早来找我,非得我跟别人结婚了再来找我?”

给点阳光就灿烂,估计就是形容她这样的,瞧瞧她,刚才人家个阴冷的,她怕得不行了,现在人家刚换个柔和的,她就踩着竿子往上爬,还跟他诉起委屈,还一副是他的错,是他没来找她。

高炽没躲,千错万错总归不是她的错,他也有错,当初想的太多,就想着为她好,还指望着何权能照顾她一下,这一照顾的,就把他老婆也照顾走了。

他不知道当时人家就打着要把她老婆弄走的主意,实在是他太嫩头,再怎么说,何权还是他舅舅,谁会往那里想的——当初真以为她死了,还有个孩子,他要说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孩子肯定不是他的。

当初抱着一点点怨气,他是真知道自己的心态,想着她死了到好,至少别人也没有得到她,谁曾想中间何权搞的这么个鬼。

太嫩头了,真的,他不由得眼底又冷了几分,“你跟何权过的怎么样?”

“过得挺好的。”她是真老实人,但凡有答案的都是老实回答,一点都不隐瞒,这是她的美好品德,“他对我挺好,——可我真不记得的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还跟他道歉,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没看到他眼底的冷意,一个劲儿就沉在自己的心绪里头,“我对不起你,你去娶别人吧,我不能当你的老婆了,我现在是何权的老婆,你别来找我,好不好?”

但凡她说一句软话都行,她偏说他不爱听的话,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老婆这么样给轻易地就给弄走了,让他吞下这口气,确实不可能的,他到是满脸笑意,“那也行,我们夫妻一场,你的面子我还是给你留一点儿的,”他拉住她的手,显得极亲密,“我要求也不高,在我结婚之前,我打电话叫你出来吃饭什么的,你得出来……”

要求确实不高。

但要一个结婚的女人跟前夫一起吃饭,有点不太像话,容易闹起话题来。

她看着他,温柔的表情,像是能包容她的所有,叫她个脆弱的心,都快要没节操地沉了进去,忍不住要唾弃她自己,垂了眼,那表情叫羞的,脸也红了,“那、那也、那也行……”

“上次见见沈济南?”高炽将她的手搭上他的手臂,侧头几乎就要亲上她的脸颊,贴心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让他陪着去沈济南?她脑袋坏了才会那么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直觉,她认真地看着他,在心里好好地斟酌了一下语句,慢吞吞地问道,“你跟沈济南不对付?”

“何止不对付,我杀他的心都有。”

他回答的真带感。

却把段乔给吓坏了,还以为他真要会去杀人,连同另一只手都跟着挽上他手臂,试图把人给拉住,脑袋摇得快的,“你别去,你别去,杀人要坐牢的,你不要去……”

话说了一半,她自己到愣了,要说也是——要杀就赶紧去,别在她面前叽叽歪歪——要是她以前肯定是这么说的,今天儿怎么就一下子就变了个腔调?

让她特不自在。

像是剥了层壳,露出她光秃秃的那什么的,极为胆小怕事。

“你要上次我就上去。”高炽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就把话摊开了说,还作势轻轻拍拍她纤弱的肩膀,“我也去见见老朋友,去问问老朋友怎么合着伙来把我老婆给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你说我要不要去呀?”

男性的气息就在她鼻间,脸贴得极近,近得她只要微微地张开唇瓣,就能碰到他的脸,她使劲地抿着嘴儿,脑袋试图往后躲,才堪堪地能说话,“别、你别去……我、我想好了,根本不是来找他的。”

个乖乖,变得真快,明明是来找沈济南的,结果叫人给一吓,就改了主意,足见是个意志不坚定,且反复无常的。

“老婆你真明白事理,知道我不高兴,就不见人了。”他还夸奖她,她往后躲,他还追着她,不叫她躲开,火热的薄唇就往她鼻间凑,圆润饱满的鼻头,他作势要咬,见她双手就要抬起来推人,——赶紧的见好就收,手就挡着她的小腰,“我愁死了,还得去开会,你要不要先回家?”

她立时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一点都没流露出来,还期盼地想要拉住他,不叫他走,也不说话,就拉着他,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

他就爱她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狡猾样,“晚上老地方我等你——不许不出来。”

人到是走了,话留在她耳边,叫她心不宁的,这是要长期保持关系的节奏?

她算是明白了,开始一个是丈夫,一个是情人,现在嘛,丈夫已经升级成前夫,又往上升了一级成了情人,而原来的情人到成了丈夫——个破关系哦,不止哦,情人多哪,那、那个什么的、什么的,也是她情人,以前的现在的。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沈济南早有一腿的。

怀疑一点儿都没错,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想的是标准答案,苦中作乐地还调侃自己,与一对舅甥的二三事?还是再换个名儿的,外甥前夫——我是你舅妈?

她忍不住乐了,给她自己脑袋里的想法给弄乐的,实实在在是苦中作乐,当然,她也是开车出了军总,一直在外面绕了个大圈子才回来,生怕叫高炽晓得她去见沈济南了,这日子过的,真叫她紧张极了。

绕了个大圈回来,都近晚上了。

她肚子饿得个空空,赶紧地往沈济南办公室跑,——谁知道,这会儿,沈济南不在办公室,护士说他出去了,等会就回来,让她先坐一会儿,还给她倒了杯热茶。

茶太烫,她没喝。

一贯的,都是这么烫的茶,她很少在沈济南这里喝茶。

护士嘛,她看得出来就沈济南这个单身的名号有多吸引人的,可不是嘛,世上男人多,不见得每个男人都是高富帅,想要条件好点的男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年头找男人不是图人,要是没人可图,那也得图个条件好点的。

沈济南的条件肯定不止是好点这么简单就能形容的。

简直就是钻石级人物了。

偏他这样好的条件跟她扯不清,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挺作孽的,有个好得不能再好的老公,前夫看上去也不错,而且要不是前夫家里倒台了,估计真是高大上的,当然,现在前夫摆出去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还有情人——她的情人真是特别高大上,就她这样的,沈济南偏跟她扯不清。

她开始同情起人家来。

都过了半小时,人还没来,偏她饿得不行了,索性就去翻沈济南的休息室,想找点什么东西填填肚子,个见鬼的,都找了个遍,连个水果都没有吃。

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想从休息室走出去。

刚把休息室的门稍稍推了点开,就听到沈济南的说话声,脸上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急着就想出去,手就抵在门上,要把门往外边大大地推开,耳朵到是快的,就听到他似乎在跟别人说话,一想到别人要是看到她从沈济南的休息室里出来会用什么样的眼光,她就立即歇了要出去的心思。

背靠休息室的门,明明知道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也不是故意要听人家的话,还怕人家听到她的呼吸声,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今天没过来的?”

那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的,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人家说的是哪个人。

“你不是这么饥渴吧,差个一两回的,你会死?”

这是沈济南的声音,明晃晃的嘲讽语气,别人说她这个偷听的人都觉得人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更何况是当着人家的面儿说,让段乔分外好他们在说什么,耳朵就贴在门上,生怕漏了一句半句的话。

“你以为我天天都能来?”那个陌生男人听语气似乎很不耐烦,“你们天天在身边,天天闻着味儿,哪里像我,离得这么远,想碰到一回,还怕把人家吓着了,还得劳你这个大医生帮忙,给个催眠什么的,真是秽气。”

这种话,这种语气,段乔要是再听不明白,那肯定是脑子有毛病。

她恨恨地一脚就踢开休息室的门,“沈济南,你都给老娘说,你干的什么好事!”

听听,原来骂人嘴里都找不出脏话的人,现在到是还骂出了“老娘”两个字,真是把人给气坏了,气得火冒三丈。

突然跳出来的人,把外头说话的两个男人真真是吓了好大一跳。

不止是沈济南,还有陈涉,对,那个陌生的男人,她听上去觉得挺熟的声音主人就是陈涉,她是见过的,就见过几次面,跟何权也跟他吃过饭,至少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

谁曾想,这关系乱的,叫她都不知道怎么弄得清。

但,人家就比她心理素质好,当然,能这么干事的人,心理素质能差到哪里去嘛,跟她一比,她简直就是给比到角落里去了。

沈济南也就开始有点慌乱,很快地就缓过来,笑得一脸亲和,“听到了?”口气极亲密,与她一直是这么说话的,几年来如一日,他还再加上话,“我还在想怎么同你说这个事才好,现在你听到了,我也就松了口气。”

无耻!

她的眼前就闪过这两个字,巴不得在他额头上刻上这两个字,冷眼一扫向那边的陈涉,见他坐得直直的,就坐在那边沙发上,身上居然还一身军装,那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还真好看。

可好看有什么用,都是两个无耻的男人。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呀,怎么有这么乱的关系?

乱得她都头晕的关系。

前夫、现丈夫、医生、现丈夫那个圈子里头的、当然,还有那位……

她抬腿踢向他的小腿,居然一踢没落空,陈涉压根儿就没躲,嘴角还带着笑意,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刺眼的,没火都看出火来,更何况她还肚子的火,又狠狠地踢向他。

他还是没躲,任由她踢,到是闷哼了声。

“再踢他,狠狠地踢,别踢轻了,就他出的好主意。”沈济南赶紧把自己摘清,装个无辜样儿,“他个跟长了狗鼻子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晓得你没死,就跟上来了,把我这么个老好人都给逼上梁山,当他的走狗,还给你催眠——我对不起你。”

这人,真是花言巧语,死人也能给说活回来。

个沈济南,亏得他还能说得气不喘脸不红,仿佛所有的事都跟他无关,他是所有发生的事中最清白无辜的人,所有的主意都是别人出的,所有的坏事都是别人干的,他是一丝一毫都没插上手。

天底下最清白的人就是他,可能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清白无辜的人。

能活活把段乔给气死,她瞪他,他连个表情都没变,还是那副无辜样,要不是她亲眼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估计就能让他蒙混过关,想着自己被催眠,再被面前的这个男人这样那样的,她真是觉得够了。

有这么生活的女人吗?

她的生活真是乱!乱得一塌糊涂。

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真是闹不清自己有哪里特别突出的?身材特好?比她好的多的是——长的好看?就她这样的,比她长得好看也多的是——要说性子特别好?真的,有性子比她更好的,怎么就她的生活过得跟个玛丽苏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蛇精病!

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出这三个字,好歹是假作镇定一下,侧坐在沙发上,收起惊讶的眼,凉凉地看向陈涉,见他情自若地对她一笑,那笑意,让她忽然间像是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赶紧的收回视线。

“我有个孩子?”

她什么也没想,想太多就会过于纠结,她不想过的太纠结,还不如一次性把事情闹清。

陈涉大概想着她会问,这都是怎么回事的问题,结果,她出乎人的意料,来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从来没有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不由得眼有点闪,自若的情有点点破功,“孩、孩子?你有什么孩子?”

说到这里,他还个沈济南一样,还一脸的无辜与清白,那表情又隐隐含着点不解的疑惑,“你几时有孩子了?”

不止他这么说,连沈济南都搭上一句,不顾她的冷眼,“乔乔,你有了?”看看他那个惊喜的小眼,简直跟头回当爹一样兴奋。

可再兴奋,落在心里怀疑的段乔眼里就是个掩饰他“罪行”的假相,她嫌高跟鞋穿在脚上太累得慌,双脚就把鞋子给踢开了,露出个白嫩的脚,就那么晃荡在沙发外,人也跟着懒在沙发那里,比他们起来,她似乎更悠闲。

不对,其实她紧张不过,双手抚过肚子,忍不住又瞪他一眼,“你有了,你全家才有了。”她实在是心里憋气太多,难得说些难听的话,又把视线对准陈涉,手一推他的肩膀,这一推,根本没推开,他坐在那里,跟粘住一样,叫她不由气慌慌,眼冷得跟刀子一样,就瞪着他,“喂,你怎么不跟我说说名字?”

“陈、陈涉——”

好像这是第一次,他能在她面前自然的介绍他自己,尽管他对她熟的不能再熟了,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她让他自我介绍?

于是,陈涉有点受宠若惊。

沈济南的视线立即过去,甚至有一点嫌弃,同一战线的,这战线破的可真快,当然,是他先破的,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内疚什么的,人的脸皮太厚就是这样子的,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到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自我介绍过,顿时不平衡了。

“我是沈济南,沈阳的沈,济南的济,南方的南。”

陈涉话音刚落,他就自报家门了。

把个段乔弄得一愣一愣的,不由翻个死鱼眼的,“我又没有问你,你当我得老年痴呆了,连你都不知道是谁了?”

这句话是损沈济南的“自作多情”,惹得陈涉差点想笑,认为这时候笑实在是太过“轻浮”,于是很认真的轻咳了一下,显得他比平时多了几分严肃,刚想说话,显示他自己的“气度”。

就让她给打断了。

“你也多说话,我讨厌听你说话。”段乔一点都不客气,没给他留什么脸面,将他从头到脚都打理了一遍,嘴角不由往上扬,当然,不是高兴的,是气的,“人模人样的,还暗地里下手,你是不是对死尸非常有兴趣?”

想想她是给沈济南个王八蛋催眠了,这家伙就上身了。

谁能呕下气?

简直要气死人的,有这么干事的人?

她发现简直是要破她的生活观,问题是人家觉得正常,就她觉得不正常,看看到现在,谁也没说有什么不正常的,就她一个人觉得自己跟这么多个不正常。

这世道,正常的人估计太短缺了?

她忍不住自得,——难道是要她当圣母拯救世界吗?

呃,想太多了,这种拯救世界的光辉要照满人世间的想法实在不太适合她,她天生就是个自私的人,就想着自己生活的好好的,也就这么个要求。

原来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挺好的,有丈夫,跟丈夫处得挺好,有情人,情人也不错,唔,当然,这不算是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生活自然不能是三人行,可谁让她的三观早让他们给破了——只是,更叫她吃惊的是什么?压根儿不是三人行,是四人行。

中间还有个叫陈涉的家伙。

两个男的明里出现,一个男的,暗里跟做贼一样,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事儿。

陈涉到是想辩解,可人家说的对,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混到这份上了,见不得天日的,人家都是光明正大的,结果他到成了沟沟里的老鼠一样,真想见她,还得催眠了,——居然还有这种蛋疼的事。

他不像段乔那样没有蛋,所以会蛋疼,段乔只能是胸闷,当然,她那个胸饱满是有的,就是有点小,要当一手难以掌握估计得天天木瓜,也许还不能得到效果,“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这话实在是太熟了。

更要紧的是沈济南刚才摆他一道,他必须得礼尚往来才是,于是强大的信心就涌上来了,“他提议的,非得怕让你发现我,由他来亲自给你催眠,——”说到这里,他还照着沈济南刚才的眼,鄙视地看向沈济南,“我是没办法,就怕你吓着了……”

转向她时,又是一脸的委屈。

堂堂个大男人的,还一脸委屈,与他那张脸,实在是不太相符,要不是时间场合不对,也许段乔还真是会笑场,但她知道不能笑,现在是她来问罪他们,不是跟他们跟玩笑一起的,“你现在就不算吓我了?”

比面对面的更吓人好不好?跟高炽那晚,她还能说自己是送上门的——虽然不想承认,事实就摆在那里,不然她半夜出门要干嘛,她是个自私的人,也是对自己挺实诚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对自己能承认,在别人面前却是羞于承认,“你这是迷、迷……”

那个字到嘴边,她又说不出来,脸到是涨红了。

“噗——”

沈济南毫不厚道地笑出声。

只笑了一声,就让她扫过来的视线给弄得噤声,赶紧地看向别处,当作那笑的人根本不是他,嘴上还说,“你们当我不存在,不存在就行,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好像他在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不搭界一样,这装模作样的,叫段乔忍不住想吐他一口,混蛋就是混蛋,混蛋就是沈济南,他哪一样没干,还催眠,催他妹的,她是段乔,那么关于张谨谨的记忆从哪里来。

她又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是他搞的鬼,这搞鬼的人到是说的像是与他无关,简直活活要气死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少装的一副清白无辜样。”

陈涉见她骂沈济南,自然是心中有快意,谁让他们不厚道,让他跟个地下工作者似的,这么几年的,都是这么过来,简直见不得天日,反正现在她也知道了,他的面皮本来就厚,能干得出三男一女之事的男人,要说他面皮怎么薄,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她一骂过来,他一脸的愕然,而且是委屈了,手指着自己,“我、我又没有说什么……”声音很轻,近乎于呢喃。

“我管你说没说什么。”她好不客气,觉得跟他们这些人说客气话都是没有用,还不如直接上话,手一指沈济南,又指指他,“我的孩子呢,我真是生过孩子了?”

那手指头晃呀晃的,没有什么个章法的。

不是她说起来没有什么感情,而是她根本没有这个记忆,只想搞清楚当年的事,见沈济南与陈涉狡猾地对上眼,她心里再冒起火来,“对什么眼!还想骗我呢?想骗我,我是不是那什么段乔?还是你们给我催眠了,让我跟高炽离婚了?”

她把事情一个个的都扯开来,都铺在他们面前,想要他们一个答案。

没有答案,她是绝对不会罢休。

催眠让她跟高炽离婚——

沈济南脸色一暗,绝对不高兴从她的嘴里听到“高炽”这两个字,同时,陈涉也一样,脸色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谁都知道高炽是她前夫——呃,原来不是前夫,现在才是前夫,中间是怎么样子,他们最清楚。

“说的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沈济南坏事儿干的不少,就是催眠她,把她所有的记忆都弄没了,再覆上另外一个人的生平,这确实是他干的坏事儿,他不否认的,但是谁别想叫他把没做过的事都认下来,“高炽是自己同意跟你离婚的——知道你有了孩子后。”

他沉了一会儿,再接着说,“他不行的,”见她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似乎还有点得意自己知道这个事,“你说你有了孩子,他能不跟你离婚?”

可——

段乔那脸,除了震惊,还红的跟火一样。

不行?

那个男人能不行吗?

要是那样子叫不行,还有什么样叫行的?

段乔觉得自己经历的可能是一个魔幻大剧。

“我们得罪你什么了,你非得让我们过不下去?”

要说段乔脑袋涌起来的第一个想法,那肯定是这个,头一个心疼的就是高炽,人不都说第一个找的都是真感情,第二个那是要踏实过日子,得挑挑拣拣的,找个最现实的人过日子,她想她肯定是爱高炽的,不然怎么能跟人结婚了。

这话一说,不止沈济南脸色变了,就是陈涉也跟着变了脸。

这一对呢,要怎么说呢,想当初那是三人行,沈济南、陈涉、还有个表面看着斯斯文文其实心里最黑的尚品,人嘛都是为自己打算的,哪个不盼着自己独得一份,沈济南就是陈涉也不想分的,怪只怪他行事不周密。

但是尚品这边厢还不知道,他到底算是瞒住了人,只是,耳朵听她的话,确实不爽快,跟听到天底下最刺耳的话一样,叫他难受,说到底,万般都不过是他们手底下太黑,想的办法又太绝,居然闹出了个离婚后再“假死”之事,把人都改了名字,还名媒正娶了。

当然,谁都想占那独一份的,也就何权出力最大,他占了最大头。

沈济南,呃,有一门手艺在门,谁让他是精科的,本事觉得到是精通,做人这方面就有些“差强人意”了,就比如他不好好用催眠这什么的手段替病人好好开解,偏他还一脸纯良地用在她身上——把人个好端端的记忆都强行洗了去,非得让人家以为她是张谨谨。

其实世上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张谨谨的人,也就何权请了那位郑良夫前总理给弄的,本来嘛军人结婚,都得政审,就何权如今这位子上的,自然是更加是慎之有慎,偏郑良夫一插手,到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段乔离了婚——

为什么离婚,真像沈济南说的这么简单?

没有的事。

要是这么简单,高炽还能找上门来?

绝对不能的。

他们也算能藏,又知道高炽当时压根儿不知道她身后的那些个男人,就算是对她的死有所怀疑,也不过是觉得可能不是意外这么简单的,好端端的,谁会去想她是没死呢,任谁都不会这么个闲心。

沈济南一直觉得自己这手玩得好,跟何权一起出力,陈涉在中间插一脚,尚品那头,他瞒得死紧,一点都不让人知道,就当段乔这个人根本就死了。

谁曾想,这才没多少时间,一个个的就都回过味来了,当他不知道昨天她去见了谁嘛,不就是那个人——哼,还有脸当人家叔的,他本来心里就不平,如今见她口口声声地说“我们”,竟然把他撇在外头,自然是不服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些——

“你说什么呢,什么你们我们的,你跟我们才算是我们,跟高炽算是什么我们的?”他嘴上不留情,刻薄的话就跟着吐出来,“他高炽都要跟别人结婚了,你还在这里我们、我们的,他听得见?他来找你?你就春心荡漾了?是不是恨不得就跟人走了?……”

“喂,你胡乱说些什么呢?”

到是陈涉一听这他语气、他说的话,就赶紧上前围堵,见她一张俏脸竟然是气得红通通一片,到比平时更加诱人些,惹得他不由得多看几眼,才去喝止沈济南。

他还拍拍沈济南的肩膀,一副说客的架式,“你说什么呢,高炽要结婚的事,你干嘛要说出来?”说着,他还一脸责怪的表情,“他自结他的婚去,与我们乔乔有什么关系,当初是他自己同意跟乔乔离婚的,难不成他现在能抛了要结婚的女人,硬赖着乔乔?”

要说他说的算是轻描淡写,语气也算是好的,听上去跟个循循诱人的差不多,要是沈济南也这么说,估计会好上太多,但是——

沈济南情商低吗?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出于职业的要求,他平时从来都是冷静的,处理起到他手上的病人,都是极好的,谁也没曾想他会差点急红了眼睛,跟人把话说得这么僵,这么难听。

段乔整个人都魔怔了,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呀,都是高炽被他们逼着跟她离了婚——她压根儿就不知道高炽到底出自什么样的家庭,也就晓得高炽是她前夫,沈济南有多混蛋她是晓得的,就想着是沈济南中间搞事,她丈夫弄成了前夫。

没曾想,来找她的前夫又要结婚了,她刚才还心疼他了。

简直让她呕死了。

她直愣愣地盯着陈涉,最近的事太乱,连她都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唇颤了颤,“你、你说、你说什么?”

竟然是结结巴巴的,连个话都说不利索。

沈济南此时也回过来,他本来就是个心狠的,也是个脑袋利索的人,被陈涉一打断,就晓得自己走什么样的棋,很快就冷静下来,人走到她身后,双手从后面搂上她细瘦的肩膀,弥补的心思瞬间就涌上来,跟着就软语和言起来,“我也是叫你气得头昏了,他根本就是骗婚,明明晓得他自己不行,非得要跟你结婚……”

一句句话,惹得段乔心绪大乱,又有点不信,毕竟那天,高炽根本不可能不行,难不成这个混蛋骗他,想想他又不可能骗她——心里纠结得要命,她两手就垂在身侧,没去碰他的手,抬起眼,“你、你怎么知道他不行。”

她说这话时还有点难为情,一说完,还想装作自然地看向别处,刚巧的就与陈涉的目光对上号,那眼,叫她心惊,似乎一下子就看透了她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她很快地就移开视线,落向远处。

“你知道他能行?”

陈涉一眼就看穿她的小九九,跟着就问了,与沈济南的方式不同,他还笑着问,跟问今天天气情况怎么样一个样子,他还坐在沈济南的办公桌后面,一手支着下巴,兴致挺好的。

“可不就是知道他能行嘛,”沈济南不由有些阴阳怪气,再高的情商也没用,吃醋的男人最没有可讲,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人给招来,就她个性子,他到是真想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看见了,还是得怨何权,要不要他非得光明正大的跟她结婚,也不用弄成现这样子,“两人碰到了,就天雷地火了,我说得对不对?”

把个段乔说的又心虚,又难堪,想想哪里有她这样的人,一团乱的关系,说都说不清的,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的什么事,头跟着羞愧地低下去,就盯着几乎能映出她脸的地砖,还想否认。

可偏偏是“最老实”的人,老实就用到这地方了,也不是不会说谎,需要说谎的时候她不说,不要用老实的地方,她偏用,叫人实在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

“真的?”

陈涉哪里坐得住,他原来还架子端得挺高,还拦过沈济南,现在到是一下子就不镇定了,跟着脸色也暗了几分,几步就从坐处来到她的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硬是不容拒绝地抬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的眼睛,见她眼飘乎,还想躲开他的视线,自然就认定她确实是跟沈济南说的一样了。

“你就非得高炽不可吗?”他眼瞬间变冷。

“你、你弄疼我、弄疼我了——”段乔让他给吓的,下巴处又疼,这一疼一吓的,她一下子就没了主张,又觉得面前这画面熟得很,像是一下子从记忆深处涌了上来,让她的脸色跟着变白,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嚷嚷着,“你别、你别弄疼我——”

个弱弱的,简直跟水做的一样,叫人真是下不去手。

陈涉自认是没用太多力,被她一叫,叫得心间一跳,跟着就放轻了些,听她还在那里叫,那情都有点不太对,赶紧对她身后的沈济南使了个眼色,“你还不看看人,看她怎么样了?”

沈济南瞪她,到是一把将个乱嚷嚷的家伙儿给抱起来,偏她这会儿不肯了,双手乱挥,双腿儿还乱蹬的,像是要从他身上下来,——“疼,你别碰我,我疼,我疼——”她在嚷,明明晓得他没怎么用力,也就把她抱着,——她却是疼,怎么压也压不住,就知道疼,疼得她冷汗淋漓。

把个陈涉急得呀,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抱人,偏他真一碰,人喊得更大声,就跟、就跟……

他对上沈济南的视线,从沈济南紧张且紧绷的面孔,就知道可能有点不对劲,不是有点,是绝对的不对劲,“你快想想办法……”

他做了个口型,没把话说出声儿来,惟恐她听到一星半点。

沈济南急得不比他少,心里窝的火也不比他少,高炽还跳出来做什么,非得跟他过不去?同父异母的兄弟,哼,什么兄弟,他才不稀罕,也亏得乔乔把人当宝了,现在还说什么“我们”的,那个家伙,最最容易叫人上心。

“不疼,不疼的,乔乔你不疼的……”他耐心地哄着,瞧他个大男人,做起这样细心的事来,也是一点都没有违和感,“听我的,乔乔,你不疼的,慢慢的……慢慢的……对,就这样子,慢慢地深呼吸,慢慢地……”

还真的似乎有了效果,她慢慢地不嚷了,真跟着他的步调慢慢地呼吸。

陈涉在身边仔细看着,且随时准备要插手,看着她慢慢地平稳下来,悬着的心也跟着慢慢地放下来,看着沈济南把人放入休息室里的床,也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

两个人退出休息室,看着休息室紧闭的门,两个人的眼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何权去兰州了,去之前给我来了电话——”沈济南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动里头的人,“还真不愧是那位,你早就知道了吧?”

陈涉,以前跟在那位身边,人都叫“小陈主任”,哪里能不知道她与那位的事。

闻言,陈涉自然是不否认,下巴朝休息微微一抬,“疼她要紧,知道她的消息,那会还是最紧张的时候,都几乎要扛不住退出了——”

“真有这事?”沈济南还有点惊讶,确实听说一点儿苗头,有些八卦的传言传到过他的耳朵,那段时间,似乎那位还真是情绪有点不对,到是不生气,反而是对里头的那个娇娇挺无奈的,“她个娇气鬼,对她好都是没用的,你看看今天要真要气死我了,还把高炽与她自己拉一起,她自己不嫌臊得慌,我都替她臊得慌。”

“还没见过你这么沉不住气,”陈涉曲起指节一敲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又怕这声音吵到人,赶紧地收起手来,对沈济南的急躁,不由好言相劝,“她就那样子,以前你不早就知道了?亏得她就说一个高炽是‘我们’,要是把那位也带上,你想怎么样呀?”

要说嘛,段乔这个人最最凉薄,以前别人对她千好万好,高炽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让她瞬间就更改了主意,现在还是这样子,他是不是得庆幸,也就这么一个人能叫她这么上心?

“呸——”

沈济南这个人就个混蛋,其实段乔说的一点都没错,高炽是谁呀,是他的同父异母兄弟,他都敢冒认尚品,就跟着陈涉把人老婆给办了。

办了还不止,还设了各种套,威逼的、诡计的,还弄个绑架的,什么事在他手里都跟玩儿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非得弄得人家夫妻不和,最终离婚才最好。

“何权在那里担心呢,生怕……”他说了一半,一半又没说,转移开话题,“尚品那家伙最近跟高炽走得太近了,是不是也怀疑了什么?”

陈涉得意一笑,“你还是专业级的,关心则乱,话还真是太对了,高炽能把她的事告诉尚品嘛,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高炽估计也晓得那些事了,根本不可能与尚品说,难不成他们两个人拧成一条绳了?想想也不可能。”

“砰——”

沈济南刚要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弄得立即站了起来,不止他站起来,连陈涉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的视线都是盯着休息室门。

休息室的门慢慢地打开,应该睡在里头的人,此时手里拿着个花瓶,不,不对,是个破碎的花瓶,被弄破的口子刚好顶着她的脖子,就大动脉那里,惊险地顶着,哪怕是一个记记的力道都能一下子就割开她的肌肤,让她的鲜血喷涌而出。

“乔乔——”

“乔乔——”

就这个举动,把两个大男人吓得要死,都极其紧张地盯着她看,生怕她的手不小心给她自己那么一下。

段乔就看着他们,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了,倔强地咬着唇瓣,手死死地顶着自己的脖子,不肯让开一点点,小巧的嘴儿一张,“我的孩子呢?”

沈济南完全把事做绝,把她催眠到极致,就连她过去的记忆都深深地压下去,让她相信自己就是张谨谨,心狠手黑,做起事完全只求后果不求过程。

而现在,凭着他的感觉,却是晓得她都想起来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拿个破口子就对着她自个的脖子,根本就是拿着她自个儿来要胁他,别说他知道她想干什么,就算他不知道也觉得这个动作刺眼极了。

偏他还不服气,想着她这么的要挟他,脸色更加不好看,别说是掩饰了,他连半点假装都不想,索性坐在一边,到是大赤赤地看着她,还用自个儿的手往自己脖子间一抹的,“喏,就这样子,重重地下去,你别下手轻了,要是下手轻了,就有个口子,可疼的很呢,——要是重了嘛,明天的太阳估计也是见不着的,你说说你想要哪样?”

陈涉一听这话味可不对,心里一下子就通透了,都是人精,那都不需要什么提示的,一听话,一看表情就能知道人家在想什么,他也跟着坐好,仿佛她手里拿着就是张柔软的纸片儿,压根儿就不是什么破了露出个狰狞口子的花瓶碎儿。

“他说的没错,你听听他的,再决定要不要往你那里一割,要割得好的,别割错地方。”陈涉这个人嘛,谋定而后动,“割错了地方,你还得再割第二次,还得再疼一次,这多疼呀,你想想?”

段乔醒来时,脑袋里的东西跟潮水一样涌上来,甚至一下子就突然清明了,所有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叫她简直不知道做个什么样的总结,最终得出两个字来:胸闷!

她一向自认是循规蹈矩,呃,是之前、之前的事,在她还没有碰到他们这做孽的人之前,她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又是个最最怕死的,真要往她自己脖子上割一刀,估计她自己就因为怕疼下不去手,可——

事情真到了这一步,她感受到了什么呀?

全是愚弄,他们愚弄了她,还搞的叨叨的,跟演电影一样,她能不一下子狠了心吗,难得她狠一回,洁白的牙齿咬着唇瓣,眉头皱得死紧,那样子确实怕疼,可最疼的人,真得狠下了心,真在自己脖子上割了下去。

那口子确实锋利,一下子就把她的肌肤割开了,还没有血渗出来之时,她已经疼得把手里的东西都扔了,还没等她自作自受的呼疼,沈济南已经上前,一脚踢开掉落在地的碎片儿,将她给抱起。

恰巧的,陈涉也是上来,就是动作慢了步,他伸出去的双手就迟疑地落在半空中,看向他沈济南抱了个正着,不由恨恨地对着将碎片一踢再踢,这动作实在幼稚的可笑,他做来是那么的自然,“纱布在哪里?”

他赶紧去翻沈济南的桌子,还真的叫他找出纱布来,急急地就要凑近段乔,要给她的脖子处理那个被她下狠手割破处,待他真凑近了,竟然还笑出声来,把手里的白色纱布随意往沙发上一丢,“她也就这么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胆子,就敢这么轻轻一弄,”他还故意凑近她被露出的脖子,仔细地用手指指腹摩挲过她的破口子,叫破口子都算是给这个伤口面子的,斟酌了一下语气,他总算是给这个“伤口”下了个结论,“唔——也就破开了一点点皮毛,连血都没流,你就疼了,还敢拿这个威胁人?”

沈济南也跟着往她脖子间一凑,确实看到她的伤口,还真觉得有点可笑,就她,原本就没指着她能给自己下多大的狠手,可惜这一看,到底是惹笑了他,“胆小鬼,跟以前一个样子,”这一句是打趣她的,他的下一句话就改了语气,朝着陈涉,眉眼间的笑意不减,“她哪里敢能她自己下手,也就吓吓人而已,这不还没割下去就吓着了。”

把个段乔臊得不行了,腾出只手还羞羞怯怯地自己脖子一间抹,就是个伤口也没摸不出来,更别提还有什么血什么的,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刚才真是疼,花瓶破片儿那么一滑,确实就觉得疼了。

她不由得怀疑自己经反应更快点,没割下去就晓得要疼了,真是没话可说,也真是没出息,心里委屈非常,这人一把事情都记起来,连性子都跟着回来了,还是那副软泥子个性子,实在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你放我下来——”她推推沈济南,挣扎着想从他身上下来,小脸涨得通红,想着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乱事,居然把何权当个好人,还一心一意觉得他最好,没想到一人个的都是坏人,沈济南是混蛋,她晓得,没想到个个都混蛋,“我看到你就讨厌。”

陈涉见她挣扎的厉害,自然跟沈济南说好话,“你就放人下来,这么抱着像什么样子,要是别人进来看到可不就是……”

“婆婆妈妈的,你哪学的这性子?”

他的话立即得来沈济南的吐槽,到也把人真放下来。

难怪他这么说的,想当年,陈涉行事更变态,他自认是陈涉比他多个“更”字,连做事都是非得让催眠了她,他才来——当然,这时候的沈济南直接把他造成这个结果推手是他自己这件事直接忘记,看着她双脚着地后,人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在沙发的后背,仿佛一个不对劲,她就能再跑,再跳的。

“你才婆妈,”他没好气地回道,一对上段乔可就是放柔了表情,跟春风化雨似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待在这里其实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军总,确实牌头挺大,可精科的,鉴于讳疾忌医的心理,一般人都不太乐意看这类的,一入精科,就等于自己得了精病一样,常人一看到精病人,都是恨不得避开,平时看着好好的,谁知道什么复发,又是复发到什么个程度的。

陈涉现在摆出这个姿态,确实叫人觉得他态度真是随时能变,变得叫人都来不及接受,当然,段乔都来不及看透他,她对陈涉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台风那时候,刚才还没来得及想到这里,现在突然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连她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有点颤抖。

她哪里敢叫他送,生怕送出什么事来,趁着她这个时候离门口最近,她就跑了。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跑,还真的叫人大吃一惊。

但是——

两个人谁也没追,脸上都是无奈的笑意。

“你为什么不追?”

当然,陈涉先问的,他看着沈济南坐在办公桌后面,瞅着人家人模,呃,人样的架式,他嘴痒,还是得问一句。

沈济南凉凉地看他一眼,“你就多事,今天要是没过来,就压根儿没有什么事,你非得过来,现在你说说要怎么办?”

这竟然成了他的错?

把陈涉弄得哭笑不得,做贼的喊抓贼,大抵是这样的,人的脸皮也是这么厚,大抵再也找不出沈济南那样的,“你们家关系可真乱,以前乔乔是你弟媳妇,现在你弟小舅的媳妇,都是人家的媳妇,这关系得怎么算?”

“算个球,他们跟我有关系吗?”沈济南回答的很快,几乎不假思索。

这种回答,让陈涉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意,还有点消谴的意味,“我反正不跟你说,得去看看她去哪里,要是中间给人勾走了,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他这个担心还是有道理的,要是摆在以前,他一点儿也不担心,现在嘛,这一个个的都冒出来,前有狼后有虎的,叫人头疼。

沈济南眉毛一抬,“等会尚品要来,我还得应付人,虽说现在都成这样子,迟早有一天叫他知道的,可我现在还不想让他知道。”

正当理由,隔离一个是一个,对这个,陈涉根本不可能有反对意见,一个人就一个人,好好地跟着就是了,她肯定是给吓坏了,得好好哄一哄,基于哄女人没有什么太多经验,他的想法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到底也不知道用哪一个才,也不知道哪个最靠谱。

但是等他开着车出了军总大门,哪里还看得见她的车子,早早地就消失在车流里头,叫他还在后面慢慢地追着也没有什么用,就是车子的身影都没有,自然觉得他自己刚才没必要跟沈济南瞎白扯几句话,否则也不会叫人走得这么快。

车子一出去,刚好与另一辆车对上,让他顿时想避开。

“陈涉,这么巧,你也在这里?沈济南还在上头?”可那车子的主人已经看到他,有意地将车子靠过来,还摇下车窗同他打招呼,笑得别有深意,“哎,我听高炽说段乔还活着呢,你说这是不是在瞎白扯?人死了再活了,跟说笑话一样,你说是不是?”

也只有尚品敢在陈涉面前这么说,还把试探的话说得跟个开玩笑一样,听得陈涉牙都疼,这时候比的就是脸皮,谁的脸皮厚谁就是胜方,他露出讶异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消息,“什么?你说什么?高炽是不是这里不正常?人都没了好几年,他还这么想?”他边说话时就边指自己的脑袋,“你跑这里来,不会是觉得沈济南藏了人吧?”

他个聪明人,自然晓得话要怎么说,也知道表情要怎么样才最到位,把个假话说的跟真话一般无二,叫人看不出来。

“他有没有藏人,我到不知道,”尚品一手支着车窗口,半个脑袋探出来车窗,还长叹口气,“昨天我看到景析接走人何权老婆,回头再看了何权老婆,发现这人怎么就长得这么像小段老师的,真是怪的,人居然就那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不过,你怎么会怀疑我觉得是沈济南藏的人?难不成你知道她活着?”

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说的话也是一环套一环的,从来不说没用的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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