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离她学校不远,也就半小时的车程,下班高峰期时,这个时间相当于平时的十五分钟,算是很近的了,但离她住的老城区完全是相反的方向。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等吃完饭,再送你回家。”何权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加了句话。
却让段乔诧异地看着他,迎着他含笑的眼睛,她又迅速地收回视线,装作挺镇定的模样,“那好呀。”她没有道理拒绝,这人是高炽小舅,再说了,哪里接她去吃饭,不把她送回家的道理。
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回答的时候都没往脑袋里过一下,等到了天香楼前,何权先下车,绕过车头到另一边,替她开车门——
段乔没有自己去开车门,都是高炽给弄习惯的,一般都是高炽给她开门,她就等着才好,女人得有架子,就跟高炽说的一样,这都是必须的,这是给男人面子。
所以,她搭着他的手下车,给予他行使绅士风度的权利。
非常好,两个人站在一起,出色的是何权,段乔不过就是个边边角,这么说是有点不好,实际情况就是那样子,段乔就成了个陪衬的,衬得一身便服的何权是个多么出色的男人,长得也好,举手投足更让人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段乔走得小心翼翼,跟在他后头,他走哪里,她就跟着走哪里,目光都习惯了不看别人,晓得她的人都知道她极不习惯叫人盯着看,要是不知道的人还当她是骄傲,连给别人一记眼都没有——这都是胆小闹的,她打小就胆子小,为此,她家老太太很伤脑筋。
520,绝对是个不错的数字,有些人还用这种数字组合才表白,显然段乔想弯了,她就觉得那是小舅对小舅妈的“爱意”,心下更是惴惴然,为自己做起那样的春梦而伤,更有种心虚感——
她怎么对起得小、小舅妈!
还得跟人一起吃饭?
她那个伤的,太有压力了。
何权走到包厢前,先停的步子,有点等她的意思,她自然是赶紧的跟上。
推门的是何权,就见里面的人站起来,笑脸迎人的,一脸亲热的,那脸——可那脸让人一看就能震惊了,尤其是段乔,那个、那个女人,分明、分明就是……
话在嘴边,她怎么也说不出来,讷讷地看向何权,只见他若无其事的走进去,并把她也拉进去,“喏,你们还没见过吧,这是高炽的老婆——段乔,你叫她小段就行。”
他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像在耳边响起的“嗡嗡声”,让她不得安宁,有那么一种感觉,感觉脚下的地都是软的,跟棉絮一样的,她踩下去都是软的,可到底是她的腿软了,还是地软了,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小段呀?”傅悦是何权的老婆,的的确确的老婆,那是打过结婚证的,不是说说而已的关系,她雪纺上衣,腰间有点收紧,衬得她的腰很细,下面是短裙,不怎么短的,到是显得她的双腿极细极长,她走到段乔面前,像是没发生段乔的走,笑咪咪地朝她伸出手,“我是傅悦。”
人家伸手到面前,自然得回握回去的,段乔那快走完的也瞬间回来了,赶紧地握住她的手,一握也就放开,可她觉得惶惶然,心跳得厉害,兀自镇定心,努力地挤出笑脸,硬是从嘴里挤出话来,“小、小舅妈好……”
小舅、小舅妈——
那天何权带她见的人,据说高炽出轨的对象,就是面前的傅悦,还有那两个人都为傅悦而来坏她——像是全身的血都凝住了似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也问不出口!
她问什么?
问何权还是问傅悦?
刹时间,她突然像是明白了,何权带她看的什么,不就让她看到高炽外头有女人,让她跟高炽离婚嘛,他也好成全傅悦的心?
不止他,还有他们、他们!
一个个的都来算讲她跟高炽的婚姻?
她真想问问为什么傅悦当初不跟高炽结婚,现在结了婚为什么又要跟高炽搅一起?要知道何权是高炽的小舅!
她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何权主动给她的杯子倒饮料,也给傅悦的杯子也倒满,还不时对上傅悦的眼睛,两个人笑得挺有默契,莫名地让她觉得眼角有点酸涩,他们都在算讲她与高炽,一个个的,都是为了傅悦!
她为了高炽难过,为了她与他苦难的婚姻而难过。
“听说小段是初中老师,教的是什么课?”傅悦还问她,举起杯子。
看人家自然的样子,段乔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可又能怎么办呢,她可没有人帮忙,一个都没有,胆子小归胆子小,但她从来都是不是笨的,“嗯的,教思想品德呢,小、小舅妈呢??”
她有点结巴,不过还好,不是那种很紧张的感觉,至少比说不出话要好太多,话顺利地问出口,连她都想为自己点个赞。
“好像不太好说,喂,何权我到底算是什么的呢?”傅悦眉眼间都是笑意,大大方方的,没有一点儿惹人讨厌的因子存在,反而是朝何权调皮地问,“隶属于海军政治部的,听上去名头很大,也是师一级单位,我就是小角色,体制内的,靠老公得了份好工作,混吃等死。”
要说嘛,这话段乔到是不反感,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就像她,年纪轻轻的都已经得过优秀老师,隔壁张姐就没得过,她能到这学校来也是高炽弄的,到没有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心态,而是心里酸酸的——
是为了高炽而酸,瞧他个傻瓜的,人家看着多幸福,他为什么、为什么——
“哟,你别听她在乱说,哪个不是跟我说我老婆干的多好的。”何权坦然而对,并拍拍她的肩头,“你们许政委还向我抱怨呢,说他们那里去了个女煞星什么的……”
“什么?”傅悦顿时柳眉倒竖,“他敢这么说我,简直不要活了!”
话说完后,她换了个表情,似乎是觉得自己太过头了,朝段乔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平时都这么闹惯了,小段呀,你不会觉得我人来疯吧?”
把段乔弄的一愣一愣的,她刚才还在那里为高炽叹息,更搞不明白为什么何权要把她拉去看傅悦与高炽走一起的事,现在何权与傅悦又相处的这么好,她的脑袋都给弄糊涂了,怎么乱的成这样子?
到底是何权想怎么样?
她闹不明白,她为高炽难过,那是看着傅悦在何权面前这么自然,像是没有什么事发生过一样而为高炽难受,觉得他想得而不得,那是她老公,所以她难受——
但何权到底想的是什么,是让她跟高炽离婚成全傅悦,还是让她把高炽拉回去?
难得的,段乔的脑袋里出现这么多想法,被傅悦一问,她到是把脑袋里的这些乱糟糟的想法给压下来,“没,没呢,我一直挺羡慕舅妈这么开朗的性子,比我好多了,我妈常我说没意思的……”
这个是真话,她们家老太太确实有点嫌弃段乔见生人就跟个锯嘴葫芦的性格,可嫌弃归嫌弃,老太太还是觉得自己家的女儿那是最好的。
这一顿饭吃的,段乔吃的非常饱,她开口也就没说几句,也就附和一下,所有的气氛都让傅悦调动起来,她心情似乎非常好,在那里讲他们部门同事的事,有些还挺有趣的,能把人的思绪都往那里带——
而且最重要的是段乔一点都看不出来何权与她之间有什么不自然的,两个人表现的都很亲近,完全是像模范夫妻,要不是她先前知道高炽跟何权的事,说不定她就认为这两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吃顿饭把她都给吃糊涂了。
饭吃完了,她越来越糊涂,脑袋瓜子都像是给浆糊灌满了。
最叫人怪的是吃过饭后,傅悦自己开车走的,还吩咐何权一定要把她这个外甥媳妇好好的送回家。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车里很压抑。
段乔有点受不住,悄悄地往车窗往下一点点,夜晚的凉风,总算是稍稍地缓解她的紧张感,视线怯怯地看看何权,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那个纠结的,让她坐立不安。
“你有话想问?”
何权个善解人意的,还问她。
她赶紧摇头,“没有。”
回答的很干脆,也透露出她的心虚。
确实的,她问题非常多,想问又觉得不太好意思问。
但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问了,“那个小、小舅你上次说的浅芳就是小、小舅妈?”
上次她在家里听到何权与高炽说话时是有提起这么个名字,不由得打响第一炮,为她接下来的所有问题开个好头。
“以前叫浅芳,傅浅芳,现在改了名字叫傅悦。”何权回答的挺仔细,“其实她跟高炽是同学,高中大学都是,后来她出国留学。”
但是,这后边的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段乔是那么觉得的。
事实上,段乔对高炽的过往一无所知。
同理可证,高炽对她的过去也是一无所知,至少她认为是这样子。
但是,她还有个认为,认为不管高炽结婚前是个花心大萝卜还是实心大萝卜的那都与她无关,但现在她与高炽结婚了,高炽的事就与她有关。
她故意外忽略他的话,双手拽着包,像是那样才能缓解她的紧张感,这是高炽买给她的包,也许她甚至有一种想法,包在,高炽就在,与她同在,莫名地有了点叫做勇气的东西,“哦,傅悦这名字比浅芳好听点。”
何权没有再说什么,车子朝老城区方向过去。
她没再问什么,一句都没有问,更不问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他知道是他的老婆与高炽有关系,这种伤脑筋的问题,她突然间就压下来了,一点都不想问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
没用的,高炽没娶人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这一点上,段乔难得的聪明。
一路上,她没问,何权也没有说,两个人似乎在比谁的耐性更足些,都憋着没说话,呃,其实是段乔憋着,她没说也没问,至于何权,似乎不太想说话——
当然,是她想当然的,她把何权的不说话当成他不想提起傅悦与高炽的事,更不想解释他为什么要带她去看,根本没想过人家是等着她问,再把事情直白地说下去,偏她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压根儿没问他,连个怀疑他居心的问题都没有。
这、这何权难得的窝了一身火,连带着等车到了她家门口,等下车时,关车门的劲道多重了点,看着她掏出钥匙就要进门,他终于像个没经过事的毛头小子一样挡住她,几乎恶狠狠地问她,“你怎么不问问我们是什么个关系?”
那眼凶的足以让人想起荒野里的狼,凶的足以秒杀一切猎物,段乔胆子是真小,赶紧地往后退,退的那个步子都大,钥匙捏在手里,包包更抱在怀里,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又迅速地收回视线,“小、小舅,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问题,完全是建立在他的话之上,听上去那么的敷衍,好像她让他逼到没办法才问的,不过就是想堵他的嘴,让何权不由得哼了哼,那表情都是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却是叫人意外地突然间就柔和了脸,“你晓得她与高炽都怎么样了吗?”
她赶紧摇头,表示不想知道。
那是人家的私事,她没道理去听。
她不想听,但是哪里是她不想听就能不听的,何权把人送到这里来,就打着个主意让她知道她身边躺着的个男人是什么样黑了血硬了心肝睥,“他们大学那会两个人谈……”
话刚起了个头,到是段乔拉着他,不让他再说,“小舅、进去,进去再说,大晚上的,站在门口多不合适?”让别人听见了,她怎么做人?还不如心一狠,叫他进门。
话说得真利落,像是从来没有结巴过。
偏何权还真让她说动了,微微点头算是表态,人往后退一步,就把门前空出来,让她好过去开门,还朝她做了个手势,让她快点开。
段乔刚才就把钥匙捏在手里,紧紧地捏着,刚才一紧张的,她都觉得钥匙上都有点汗湿,借路灯的光她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里,就转一圈门便开了。
她不常常喝开水,屋里也没有热开水,只得到厨房冰箱那里拿了个米酒过来,还是她上次去超市买的,当时还打折,她拼死拼活的才抢到一箱,要是动作慢一步就没了,属于心爱的战利品这一类的,“小舅,你要不要喝点?”
没有多少酒味儿,当饮料喝都不错。
何权接了过去,手一拉,上边的就拉开了,“大学那会……”
这会儿,他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让段乔打断了,她自己手里也拿着罐米酒,往嘴里一喝,冰冰凉凉的,透心凉的,不由得咂咂舌,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失礼,赶紧的就克制住,一听他又要把外头说过的话重新提起,她就打断了他,“小、小舅,我能问你个问题?”
何权不动声色,到是没有反对,还是微微点头答应下来。
“小舅想成全高炽?”
问得没头没脑的。
成全高炽什么?成全高炽跟傅悦一起?那她算什么呀?
难不成叫她一起成全?
她脑袋里就想到了这个,赶紧地又补上一句,“小舅,你愿意为小舅妈上刀山下火海还是怎么的,我们高炽可不准备的,他跟我说的,要好好过日子的,你别再提这事行不行?哪个人没有一点过去的事?人都要往前看的,小舅。”
听听,她还能说出这么个道理来,瞧瞧她那个表情的,真跟在上课一样,给人上思想品德课,一副语重心长,甚至是她完全往前看,而何权这位小舅还惦记着那些过去的事,对傅悦耿耿于怀。
何权给硬重重地噎了下,确实差点让她的逻辑给圈了进去,可他哪里真能让她给绕着走,很快地就从她的圈子里走出来,“往前看?”他就保持着一种表情,一种觉得她挺可笑的表情,“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那个人还是我的外甥,你想让我怎么往前看?”
后面的话,他语速极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说得叫人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
段乔听到“绿帽子”三个字,表情就不对,心虚的人嘛,就容易会把自己联系起来,有种代入感,这种质问的话,她惊得不行,腿也站不住了,索性自己坐好,才算是有点力气,“那、那个可能她不是故意的……”
完全把傅悦当成自己了,就像她自己一样,身不由己。
“怎么样才是故意的?”何权放下手里的米酒,没喝一口,盯着她绞在一起的十根手指头,“频繁跟高炽开房子也算不故意的?”
问得她一身冷汗的,连带着也是口干舌燥,脑袋瓜子都有点懵,“那、那可能是受威胁的……”话一说出口,她就发现自己说的不对,怎么能说高炽威胁傅悦?高炽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是威胁人?
她怎么都不能想象高炽威胁人的画面,觉得太难想象了。
“你们快结婚之前,郑主任把傅悦介绍给我了。”何权冷眼看她在那里自说自话后的懊恼样,心里浮起一丝痛快,索性把郑主任做的事都说给她听,“年轻有志气的姑娘,长得又好,实在是个好妻子的人选是不是?”
段乔那脑回路还在凶残上打转,还没有回过来,刚刚回了一点点,就让这小舅的话给惊着了,那、那婆婆做的还真好,还把自己儿子的前女友介绍给自己弟弟?
但是——
她点点头,从本质上来说,何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傅悦就那个样子,不是她自卑,而她自己太有自知之明,她根本没可能同傅悦一样大方自然,她妈说了,她就个小穷酸的架式,穿上凤袍都当不成皇后——就山鸡的命!
当然,她们家老太太说的也有点夸张,只是老太太看女儿太通透,一点都没看错。
“你爱她,那行,但我不能跟高炽离婚,我不能叫她跟高炽在一起。”她把话再度说回来,怜悯的眼往他身上一落,又迅速地收回来,“高炽跟我说过的,我们要好好过日子……”她还是把高炽的话再重复一次,仿佛这么样一说,勇气就能足些,也能挺起个胸膛做人。
她想自己想象成维护她与高炽婚姻的城墙,有她挡着,高炽跟她说的话,那是一辈子的事,她就个自私的人,成全别人成全不来,只晓得自己要高兴,她要是成一个人了,那肯定不开心的,——首先她妈得闹腾,万一过分点,把她的那点事都闹出来,她还要不要活呀!
她没有别的话,说来说去就高炽的话,反正就一个意思,谁让她成全傅悦,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两个人来坏她,不就跟这位小舅抱的目的一样,把她弄了,想让她自己退出去,怎么能行!
“我真的很抱歉,小舅,没有高炽的同意,我真不能在你面前保证,能让你心爱的傅悦得到她想要的——”个乖乖的,她还再加上一句,仿佛何权就是那个为红颜冲冠一怒的人物,低着头,眼睛含着一丝不悦,咬着牙说,“我们说好的,早说好了。”
这能沟通嘛?
何权才晓得自己被她的话带到阴沟里去了,就起了个头,又被她给弄弯了,弯的他都想笑,真想看看她脑袋瓜子里藏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都是浆糊嘛,怎么这么难沟通?
“谁说我是想让你成全傅悦了?”
他怒不可遏。
那么重的一声,把段乔差点惊得从凳子上跳起来,还好,还好,她还有点理智,那个理智叫她坐在那里,克制的不让自己跳起来,抬眼看向他,颇为疑惑地问他,“那小、小舅想跟我说什么?”
小巧的脸,都是疑惑的色,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声。
何权差点叫她的话给硬生生地噎着了。
脑回路不在同条线上,沟通起来是确实比较困难。
段乔还无辜地看着他,一脸不懂。
这最气人!
何权看着她——光看着她,一个字再也没有说出口。
她没看他,没敢正面迎“敌”,至少现在她眼里何权就是变着法子来拆散她跟高炽的,就为成全他老婆——
当然,她自以为是掌握了真相,还有点沾沾自喜,“小舅,你这样子是不对的,要是怀疑高炽跟小舅妈,那完全不对,你都说了他们以前是高中同学甚至是大学同学,现在还是这种亲戚关系,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完全是他臆想的眼,她悄悄地抬眼看他一眼,又装作满不在乎地收回视线,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那杯子就普通样式,白色的瓷杯。
何权眉头微皱,刚开始还不知道她能这么想,现在他知道了,也慢慢地开始跟上她的节奏,他知道跟她讲明白了,她还有理由,还不如跟上她意想天开的节奏,把她从臆想中拉到现实里头,“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能装,装的像样子,满脸苦恼,刚才笃定的模样已经变了,眼迷茫地着她,“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段乔以为他被自己给说服了,高兴的不是一般般,而是非常高兴,迫切地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感,一手按住何权的手,按在他手背,试图安慰他,“小舅,你肯定是想多了,我们高炽绝对没有那种想法,不会的,你不是别人,你是他小舅,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的,小舅,你相信我,他不是这种人。”
真的,她为他保证,为高炽保证。
还真的就差点相信了,何权微微敛眉,为自己差一点动摇而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羞愧,明明是摆在面前的事实,他却让她“真诚无辜”的表情差点说动了,完全是从来没有过的经验,他一向自认是意志坚定。
“你说的对,他是我外甥。”他附和的很快,眼一片清明,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对了,他说了想要个孩子了?”
她就以为他就光是嘴皮子一动那么一问的,一点也没有发现他嘴角那丝淡淡的诡异笑意,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恶意,她都没有发现,一无所知,到是难得抬起头与何权的眼睛对上,就把他当小舅般信任,“嗯,他说的,我也查过了,我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迟早的事。”
身体没有问题,自然是水到渠成。
她想的多简单,一点都不知道高炽那点隐藏起来的怪僻,一副幸福美景前景就在远方等着她过去的美好表情,“哎,小舅,你说我跟高炽的孩子要像谁比较好?”
孩子的影子还没有,她就在这里问这个了。
那眼一点杂质都没有,就那么巴巴地看着他,看得人心头怪怪的——似乎有一种想法慢慢地从心底窜上来,嫉妒她毫无保留地相信高炽,而高炽恰恰是他们婚姻中最不能相信的人——
他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盯着她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手小得很,有点温温的触感,她与高炽的孩子?
莫名地叫他有点恼怒,更想起那晚的事,而她像是一点都不知道?
“孩子都没生下来,我怎么知道能长得像谁?”
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起身就走。
段乔傻傻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子,赶紧地起身要去追,“小、小舅,这么晚了,你路上小心呀?”
她站在门口喊,没跑出去——
可惜何权没理她,像是没听见般,上车开车,很快将车子开出老城区。
“小段,那是你小舅?”隔壁张阿姨看见了她站在门口,还问她,见她点点头,还加上一句,“小舅这么年轻的呀,看上去比你大不了多少呀?”
鬼知道小舅今年多少呀?
段乔有那么个想法,到是嘴上没这么说,“我们家高炽的小舅呢。”
“对哦,你们高炽回部队了?这两天都没见人。”张阿姨前几天还看到这小夫妻一起出门的画面,现在都没见,好地问上一句。
段乔点点头,“张阿姨,我不陪您聊天了,上楼睡觉去了。”
“嗯,你快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是要早点睡。”张阿姨这个善解人意。
“嗯嗯——”段乔嘴上应着,人已经去关门,还朝张阿姨挺抱歉的一笑,才算是把表面功夫做完,人住在这里,自然是跟邻居熟一点,又不是那种套房对面住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真是羡慕人呀,一个个的都为傅悦说话,还真的叫人嫉妒!”
要说她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最终的念头都在脑袋里拧成一股绳来,那股绳的中心思想就是如何不让别人破坏她与高炽的婚姻。
何权不知道段乔这个人把那晚的事直接当成做梦了,还对傅悦抱有心虚感,把人家老公当成春梦的对象,现在她到觉得傅悦可怜,好端端的,人家硬把她跟高炽拉一起,上心的人真多,把她都吓着了。
她还说别人把她吓着了,其实她身上那些事,说出来才叫做吓人的,可她偏觉得傅悦的事才吓人,这得多上心,那些人得对傅悦多上心的,那样这样的对她这个高炽的妻子,非得让她觉得对不起高炽,跟高炽离婚了,让傅悦跟了高炽才好?
纠结着,真纠结,她睡着了。
何权是直接回家的,比如他的住家,居然空荡荡的,一点人气儿都不显,简直不像结婚的了,就傅悦站在房里,也没觉得这房间有多少人气儿,像是多年没开过房门的阴屋子,窗子关着,窗帘都严实,完全透不出一点光亮。
他坐在沙发上,可能是军人的缘故,坐在那里,很正。
“怎么回来了?”傅悦坐在沙发侧边上,身上就披着睡袍,赤白的长腿就毫不保留地露在他面前,她伸腿挠向他腿间,嘴角带着笑,“怎么不留在那里,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那语气,怎么看都有点讥诮的味儿,听上去让人不太舒坦,可她嫩白的脚趾头到是往他腿间调皮的勾弄着,一挖一退的,跟逗弄人似的。
往上看,她的睡袍底下叫人惊诧的是几乎什么都没有,纤细的小腿往上,光溜溜的一片,连带着被睡袍挡住的深幽幽的腿间——都什么也没有,丝质光滑,胸前硬实实地顶着两个突起,在灯光下非常的明显——往前微微一倾,胸前残留着明显的吻痕,有点青紫色,又有点发黄,似乎是有段时间了。
男人嘛,很难对这个不硬,何权的生理功能没有问题,不像高炽有那个怪僻,他正常,于是裤间就叫人羞耻地被顶起——不那么高,就有那么点感觉能叫人看出来,他伸手拿开她的脚,面色微冷,“我不是高炽……”
傅悦一脚就踢向他。
那气势极惊人,“王八蛋,你说什么?”
她还骂人,一扫在天香楼吃饭时的模样,完全变了个人。
何权轻轻松松地就抓住她的脚,将她轻巧地掀翻在沙发里,冷眼盯着她,“我是王八蛋,傅浅芳,你是什么?”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颇有种睥睨天下的感觉,让傅悦非常厌恶,一个起身就想朝他撞去,偏他退快得快,她到像个疯婆子似的差点摔向茶几,人慢慢地滑在地上,趴在茶几上,喘着气儿,胸前起伏的厉害,手却护着小腹,像是里边有重要的东西需要她来呵护。
隔着睡袍,也能看出她胸前的波澜,睡袍的下摆已经让她给弄开了,毫不保留地撒开了,平坦的小腹,往下光溜溜的一片,如同未发育的小女孩一样,不见丝毫毛发——可下边——却是艳红一片,盛开着一朵妖艳的牡丹花。
是朵牡丹花,血色的牡丹,盘踞在她腿间娇嫩的肌肤上,张扬着它的美艳。
“别叫我傅浅芳!”傅悦冷冷地瞪着他,那眼全是怨毒,完全褪去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的外衣,此时她如同被诅咒的人一样,她站起来,试图与他平视,“你把我给毁了,你这个王八蛋!小娘养的王八蛋!”
小娘养的!
这话弄到现在有多么的违和感!
可现实是这样子,何权确实是私生子,而且一直由他母亲带大,他母亲是他父亲的秘书,一直到退休还是个秘书,别说是成为郑夫人,就是在职业上都没突破过。
他还姓何,是的,他姓何,不姓郑,而高炽叫他小舅——纯粹是因为他妈是他的姨婆——完全是老一辈的混乱关系,而他妈正是郑主任的亲小姨,嫡嫡亲亲的小姨。
已到中年的男人,有权力有资本,更有魅力。
而郑主任的亲小姨,就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始终如一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不曾离开,即使现在,她还跟着他。
何权曾经不止一次想起这个事,一直觉得非常的恶俗,俗的叫人厌恶。
谁都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偏谁也不提起。
“我毁了你?”他冷笑,情高傲,“是我毁了你?”
问了一句,再问一句,天生有种压力感,压迫着她。
傅悦侧过头,没对上他的视线,脸上残留着狼狈,从身后抱住他,脑袋贴在他后背,口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跟我好好过日子?”
“算计了人,就得付出代价。”何权将她拉开,一点温情都没有,反而是摇摇头,竟然是心情极好地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抬起她尖细的下巴,这被雕琢出来的下巴,漂亮的惊人,他却没有一点心动,“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珍惜,机会这么东西,失去一次就不会再有的。”
他的手往下,落在她的小腹间,嘴角甚至是有一点恶意地看着她,“有了?”
“是你的孩子。”
傅悦仰起脸,迎向他苛刻的目光,眼里甚至是自信的光芒。
他却摇摇头,“我早就结扎了,跟你结婚的前一天!”无视她瞬间的惨白脸色,他笑得极好看,“是高炽的?不是吧?”
“就是高炽的。”她硬着头皮顶上。
他还是摇摇头,那情还有点怜悯,“别叫郑主任知道了。”
算是提醒还是怎么的,他的手抽开,独自走入其中的一个房间,把傅悦丢在那里,理也不理,任由她软软地瘫倒在沙发里,还平坦的小腹,看不出来有怀孕的迹象,而她的手却护在那里,小心翼翼的,“这是高炽的孩子!”
她尖叫,也不知道是说服他还是说服她自己。
有一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何权从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更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他缺的是人脉,缺的是根基,一个别人都知道的父亲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略势,因为他永远都不能姓郑。
永远都不可能!
但是不姓郑能怎么样?
他眼狠厉盯着夜色中的城市,这座城市的夜景极其美丽,美丽的如同一幅最好的油画,而他的眼底什么都没有,只有狠厉。
睡人老婆者,老婆恒被别人睡!
高炽睡他老婆,即使傅悦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但是——他也得弄回来,不能叫高炽白白占了便宜。
只要,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作法却让段乔更加地与高炽靠近,甚至更加信任高炽,原来只是个结婚的丈夫,一种形式大于意义上的婚姻,却让她生出一种要与高炽在一起的想法!
有个早会。
年级组的老师都一起,会议由年级组长主持,年级组长是一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是他们市里数学带头人,早会的重点是如何抓好学生成绩,平稳升入初三。
可能是数学老师的缘故,年级组长的话很简洁,直说目的,不说过程,让他们回去各自制定计划,达到目标,因为是个早会,年级组长也没让他们每个表决心,就早早地散会,让他们各自回去上课,第一节课就快到时间了。
临了,段乔被叫住了,她还有点意外,毕竟教的是副科,不是主科,对于年级组长叫住她,诧异压在心底,但听年级组长说完了后,她还有点讶异。
省里有个骨干教师的培训项目,他们年级组一共有三个名额,其中两个名额一班跟二班的班主任,也就是年级组长跟二班班主任,第三个名额居然是她的,又不是什么老师都能去的培训,是骨干教师。
段乔听了都差点咂舌,不是她对自己不自信,而是自己有多少本事她自己太清楚,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落到她身上,再诧异也好,她还不会笨到去问怎么就轮到她的名额了,那样算是笨的没救了。
下星期,一整个星期,都得待在省里,让她安排好时间,至于她的课嘛,学校会安排。
段乔私人时间到是充足,就是她的课,有点不太好脱手,初二个年级的,也就她跟张姐两个人,再怎么安排,也不能把初三升学班的老师安排给她代课,想着张姐去年没轮到优秀教师,今年这个骨干教师的……
她多少有点心虚。
“小段呀,得把握住这个机会呀,你晓得的,学校对你可是很重视的,不要让人失望呀……”年级组长说得语重心长。
段乔自然是点头,并且表了番决心,表示她一定会好好干,争取做个好老师什么的,在学校两三年,她又不是木头,总是学了点本事到家,学校老师都是算熟的了,结巴什么的都没有的,让她觉得自己不那么笨,还算是有药可救。
也就在学校,她感觉自信心有那么一点增加了。
回到办公室,里头没有人,估计张姐早上有课,她立即松了口气,生怕张姐在办公室,也许张姐会问她年级组长叫她留下来是为了什么,哎——
她忍不住叹口气,不由得去想一下高炽几时有休假,高炽走的时候也没说几时有休假,也不知道下次回来都是几时的事了,这么一想,她到是有点想去随军了。
随军这个事,以前到没有想过,现在她到是有点意动,可想想自己在学校过的还不错,有高炽的人脉,她自己不犯错误,学生成绩不是太差,估计都没有问题。
真难选择——
就在她纠结与张姐不太好说起去省里学习的事,才刚想怎么跟张姐说起这个事,谁知道张姐说她去市里学习,很高兴的模样,让段乔一下子就看开了,赶紧趁着她的高兴劲儿把自己的事一说。
张姐表情还行,至少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
段乔可是放心了。
当面没说的话,后边再说什么,她一般不理,她妈说的,有话就当面说,有意见也得当成表达,别背后说人,段乔一般对人也没有什么意见,能过得去一般都行的。
很快的,去省里学习的日子就到了——
临走时,她还听说那位上头的新领导,已经回了省教育厅,就那个尚品的,也就那么一听说,她实在不想记起这个来,一想起这个人,她就容易惦记起那辆现在都不敢去开的车子,还有用了高炽快五万钱的事。
谁曾想,就那么巧,尚品去省里述职,就跟他们同个班机。
年级组长跟二班班班主任都上前去打招呼,她不好不去,总不能端着个架子,人家是领导,还是省教育厅的,而且他们这个骨干教师的学习,也是省教育厅安排考核的,跟教育厅的人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想归这么想,但段乔还有点纠结,她心疼车子,心疼钱,又不是一两百就能解决的事,加起来都快损失那么多了,她走在最后头,真不想走过去,看着年级组长与二班班主任跟人都说得挺好,人都走过去了,就轮到她了。
真心觉得这过道太短了,她真觉得这机票位子不好,怎么就在尚品后边的位子,如果在前头几排,说不定就可以当作没看到人了,——现在必须要往人家旁边走过,想当作没看见都不行,最主要她还不是一个人。
“这位是小段老师?”
还没等她期期艾艾地打招呼,尚品到是笑着问。
段乔刚想回答,年级组长就替她回答了,“嗯,对的,尚主任,就是小段,上次的公开课都挺好的,是我们学校最有潜力的新老师,小段,快跟尚主任打个招呼?”
年级组长这个人嘛,课教的好,但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当老师,不止是同事与领导都得打好关系,还得跟学生家长都得处好关系,现在什么家委会的,都得两方配合,这方面段乔是佩服的,她自认自己是那个能力——
她立即挤出笑脸,逢领导就得笑,这个是规律,不是给领导面子,领导的面子哪里是她给得起的,话得反过来说,领导能记得她,那是她的荣幸,是领导给她的面子。“尚主任好。”
“嗯,好。”尚品淡笑,“是去省里学习的?”
这语气,不单单问的是她,自然是问他们三个人的。
段乔悄悄地退到后边,三个人中数她的资历最浅,说话嘛,自然是留给资历深的人,她一向不爱出风头,虽说现在有什么骨干教师的机会都是太出风头,她想呀还是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年轻的都就到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人,上次高炽就说了让她当个老师,就得当个好的——她也就把这事当成高炽在后边弄的,也就享受的理所当然。
个脑袋直白的,也就想到高炽了,根本没想别的。
等飞机一落地,尚品走在他们前头,叫人吃惊的是他都没有行李,就一个人;来接段乔他们三个的人到是过来了,偏就看到尚品,还跟尚品打招呼。
就段乔看过去,就觉得那个人恨不得跟尚品好好地“谈谈人生与理想”的模样,不由暗笑在心里,回头看向年级组长与二班班主任,见他们隐隐地也跟她差不多表情,“尚主任是就下来这么短的时间?也就两三个星期?”
她压低了声音,调下来这么短时间就回到省教育厅了?她对行政那方面的事是不懂,可也觉得没这么快就能调动的吧。
“暂时的事,尚主任不是池中物呀。”二班班主任把眼镜往上弄一弄,推着行李,压低了声音说,她是个语文老师,儿子都上大学了,“小段呀,这省里不比我们市里知根究底的……”
话点到即止,不明里说,也就算是提醒一下,毕竟他们三个人一起来,代表是他们学校的面子,他们学校不一般,往省里一放,中考平均分那是最高的,往年中考最高分都是出自他们学校,早就在省里都是有名的学校,不止别个学校对他们学校有攀比,就是老师也一样,他们出门在外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段乔不是个石头脑袋,赶紧点点头,视线不由得又注意到尚品那边,见到那位尚主任总算是走了,来接他们的人总算是意犹未尽的过来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让段乔没想到的是这位来接他们三个的人,到是个健谈的,一路上说个没完没了的,完全要尽地主之谊的,话说来说去就那么点事,偏反反复复的说,听得她耳朵都快长茧,碍于面子又不好提醒人。
车子直接往学习的地方过去,叫人意外的是学习的地方还不错,至少离市区还挺近,不算是郊区,段乔还挺满意,觉得这环境算是好的了,去年在市里培训的时候,那去的就是郊区,整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到市区都得好两个小时。
那人先安排他们去招待所,与段乔开始想的不一样,还以为要跟二班主任睡一间,没想到的是她给安排在五楼,年级组长与二班班主任给安排在三楼,完全的隔开来了。
“陈老师,季老师,段老师,晚上七点在前边的饭店有个欢迎宴的,你们记得到时一定要到,教育厅的几位领导来了,还有几位老师,先让大家熟悉一下。”那人把事情交待一下,交待完了就走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是与尚品说话时间太长。别的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缺点。
每一段学习,都这样子,段乔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到是跟同事说了声,她先回房间去,掏出手机想给高炽打个电话,高炽的那个私人手机还是关机的,让她老失落。
人也就是这么怪,以前她一年都不曾给高炽打电话,现在——
都矫情到这个地步了,人家手机关机,肯定有正事不能接电话,她还在那里失落,实在是太矫情,矫情的连她自己都受不住,索性把手机一关,去附近走走。
上回来省里,那个记忆真不太好。
四点多的太阳还挺好,她迎着快要下山的太阳,在街上走着,没有目的的乱走,前走走后看看的,冷不丁地看见前面一个招牌,上面还有个“史”字,让她顿时脸色一白,——有些事,没想起来的时候,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可偏偏有时候就那么怪,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东西,就能把她的记忆拉起来……
她的腿不由自主地软了,完全不由自主的,跟个软骨头一样。
全身都冷的。
还记得那个疼,疼了她好两天,他简直没留手,把她弄的老疼。
那种疼,疼的太叫她羞耻,就是看医生都不敢,还是高炽给买的软膏,结果那几天,她大姨妈汹涌的,高炽还不嫌弃的能替她上药,她能不感动嘛?
忍不住地她用手摸了摸了小腹,迫不及待地希望肚子里有个孩子,段乔以前根本没有想过这回事,现在到是期待了,她一手按住行道树,才算是慢慢地安下心来。
到是有车子停在行道树的外头,就停在那里没走。
她到是没注意,缓缓地走回招待所,打算洗个澡,再跟同事们一起去前面的饭店。
饭是要吃的,领导是要见的,老师是要去认的,她给自己打气。
可她没瞧见,就在她转身时,停在行道树外头的车子居然打开了车门,从车里面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刚巧是尚品——那位尚主任,眯着眼睛,可巧了,就看着她的背影,人斜倚在车身边,瞧模样好极了。
他掏出个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在哪呢?”
这问的,像是跟自己“情人”说话的语气。
省教育厅对这次的学习很重视,尚品主任是直接负责人。
段乔吃饭前就听说了,老实说,她有点紧张,紧张的跑了好几次卫浴间,幸好一人一间,不然她觉得要是叫个老师晓得她就因为吃个饭能见到领导,就紧张成这样子,还不得叫别人笑话?
她觉得庆幸,非常庆幸一个人一间。
年级组长早就跟她说了,让她快到点时就到饭店,也不用那么仔细的三个人一起去,到时间人到位了就行,段乔就这么想的,也就等快到点了,就往饭店赶。
结果,她愣在宴会厅那门口,看着乌鸦鸦的人都把位子坐满了,多少有点尴尬的样子,因为最后到的,人家难免不回头看她一眼,这一看的,看得她更紧张,脸顿时都通红了,步子都快迈不动。
要是平时,她早就甩头跑了,可这不是平时,她是来学习的,哪里能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这么多领导的面,自己就跑了——绝对不行的,她还给自己打气了,这越打气的,脸色就越红,心跳得更是老快。
还真是没位子,一眼望过去,都满了,还真不是她眼睛的错觉。
到是有人站了起来,身边还有个空位儿,她眼睛一亮,差点就要挪步子过去,到是看见那个人是尚品,不由得牙齿都快打哆嗦,这回是真想跑了。
“小段老师,过来这边吧,这里还有个位子。”
尚品笑着说,离得远远的,露出洁白的牙齿。
段乔就光看到他洁白的牙齿,完全看不到他的笑脸,顿时全身都有点冷,心吊到最高处,恨不得撒腿就跑,能跑嘛,跑了她还怎么做人,还怎么当老师?现在没事,要是一跑,没事都能生出事来。
要怎么选,她当然清楚。
腿再怎么软,这时候也得硬,她走到主座那里,硬着头皮坐在尚品身边,一坐下,她几乎都觉得自己的命得交待到这里了,有句话是说的好,能用钱解决的都是小事,可她没事,她就怕尚品碰到她一次她就得损失钱。
钱嘛,她不是舍不得出,因为不是她的钱,她出起来挺有心虚感。
尚品敬酒,他一站起来,大家都跟着站起来,共同地举起酒杯,都喝酒。
段乔也跟着站起来,下意识地去拿杯,才发现自己那个杯子早就倒了酒,看着大家都倒酒杯往嘴边凑,她有点为难,还是也跟着往跟嘴边凑,刚沾了唇,就算是喝过了——还觉得满嘴都是酒味儿。
那酒味儿叫她想起她把酒往自己身上倒,还叫史证喝的画面来,顿时觉得这酒就跟会咬人的动物一样叫她心慌意乱,赶紧的就把杯子放在桌上,正襟危坐的,刚想找找年级组长坐在哪里,刚好尚品就动筷子了,他这一动筷子的,大家都跟着动了。
她也不好意思四处找人,就跟着一起吃。
要是平时,段乔也不会有顾忌,可她身边坐着尚品,经就一直没松过,尽管尚品还让他们别拘谨,这有可能嘛,她哪里可能不拘谨,也就夹夹转到面前的菜,但凡离她远一点的,都不伸筷子。
这种场合,免不了敬酒。
都说一开口喝酒,就免不了继续喝的命运。
怪也怪段乔自己,没把那个倒满的杯子“毁尸灭迹”,真来敬酒了,她也得回敬别人,喝来喝去的,肚子里到是没吃什么东西,啤酒到是灌了快两瓶,啤酒有个致命的后遗症,那就是肚子很容易有饱胀感——
有了这个感觉嘛,就想上洗手间。
红通通的脸,不止脸是红的,段乔走的步子还能保持稳定,至少她是那么觉得的,迈出步子时整个人都轻飘飘,像是要飞起来似的,脑袋里更是轻飘飘的,连个多余的想法都没有,就那么飘着她自认还能保持稳定的步子,问了服务员才晓得洗手间往哪里走。
直走到尽头,再右转,她耳边响着服务员亲密的声音,推拒了服务员为她带路的建议,独自一个人扶着墙飘过去,飘飘然的,一手还往嘴边凑,一呼出气——鼻子都不知道闻不到什么味道了,热轰轰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像是一下子连鼻子都失去了最重要的功能。
洗手间里没有人,她随便地走入里头的第三间,把门一阖,很快地就解放完,她在拉裤子时仿佛还听到脚步声,但没听到隔壁门开的声音——也许她听错了,就那么直白想的,从业不肯往弯里想。
一往外推门,看见个黑袋子,那黑袋子很普通,路边五毛一个就能买的——段乔还以为别人落了东西,想起刚才的脚步声,就去看隔间,洗手间里一共是五个位置,门都开着的,根本没有人……
她一脸疑惑的,弯下腰,谨慎地看那个黑袋子,一看就愣住了,粉红色的边边儿露在外头,瞧样子,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那可能是一百块钱的样子,她顿时激动了,赶紧伸手捡起来,迅速地拉开袋子一看——
全是钱,共分成两捆,一捆很厚,一看就知道是五沓多,应该这么说,四沓是缚的很好的,像是刚从银行成万的取出来,还有一沓是橡皮筋缠着,明显不是一万块;还有捆,有两沓,一沓好像还是成万的样子,另一沓显得非常薄。
这、这……
她的手都哆嗦了,两捆钱,她送出去的两捆钱,也都弄这样子!
更叫她吃惊的是从里面掉出来个取钱凭条,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高炽的名字,取了四万九千块钱,她的钱!她的钱!
耳朵里顿时响起这种声音,让她的手都差点儿拿不住钱,送给尚品的钱,怎么到了洗手间?她跟做贼似的系上袋口,想找个地方把钱藏起来,因为是来吃饭,她连个包都没带,身上就一张房卡,拿在手里吗?
刚好在迟疑着,洗手间来了人——她想都没想的就把黑袋子放在身后往外走,也不打算去宴会厅了,那里她都不敢去,要是叫别人看见这钱,她都不知道怎么是好,急得步子都快很多,脑袋里就一个念头,要把钱藏起来。
尚品把钱还她了,她乱得很,脑袋瓜子都糊成一团,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小段?”
年级组长从那边宴会厅出来,刚巧看到她往电梯那边走,就叫了声。
段乔像是听到鬼叫一样,更加快地跑了,让年级组长都有点意外,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心上,往洗手间走了趟,又回了宴会厅。
“他发现我了?他没发现我?”偏段乔跟个受了大惊似的,躲在电梯角落里喃喃地念着,手指敲着电梯内壁,一下下地敲着,没个停止的,情焦虑,像在崩溃的边缘,别人晓得她送钱怎么办?
会不会认为她这次学习的机会就是送钱得来的?会不会认为她都是送了钱才有的好待遇?一想到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架式,她的脸都白了,不止白,还青。
电梯一停,她走出电梯,还想装镇定,把黑袋子随手提在手里,不想让人看出来袋子里是钱,越想当作没有什么事,偏心里越紧张,前面过来一个人,她知道自己得往旁边退,不知道为什么那脑袋跟手脚似乎是动作不谐调,怎么也停不住脚步,跟人硬生生地撞了上。
这一撞的,她手里的黑袋子冷不丁地就掉落在地,不止脸色又青又白,还红呢,都顾不得鼻子疼,她就去捡了。
这一捡的,有人比她的手更快,快的叫她瞪大了眼睛,手指到是长而且细又白,手指勾着那黑袋子,颇有点漫不经心,她试图伸手去拿。
眼睁睁地看着袋子往后退,她抓不着,慌乱无主地就看向手的主人,一看就怔住了,两眼都是发愣的,嘴唇还哆嗦了,微微地张着,试图想说些什么话,话还是没从她嘴里出来,就那么哆嗦着,“……”
“嫂子?”
人家还叫她,叫得挺礼貌
她更加一哆嗦,甭管那钱了,人就往外跑——
跑得跟兔子似的,叫饭店大堂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都不知道是发生了干什么事,反倒那个刚走入饭店的男人手指间勾着个黑色的尼龙袋子,还微微侧头去看那袋子,那是挺好那袋子里头放的是什么。
她跑出去,他就跟着,她跑得快,他还跟着,就慢慢走,一步也不快,气定闲。
招待所。
段乔往这边跑,感觉就这里最安全,进去了就好。
可她忘记了,这会儿,这招待所都住的老师,可所有的老师都在那个饭店里吃饭,就她一个提早出来了,别人还都没有出来。
她都不敢坐电梯,直接往五楼跑,跑得气喘吁吁都不敢停下一步,生怕自己停了一步,后头的人就追上来,追问她跟高炽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她不离婚——
上次还打算离婚的,现在不离婚,要是他问起怎么办?
他为了傅悦来的——
怎么他们都不找高炽去说道,非得叫她让出来?
她急得快哭了,一边跑还一边哭的,没敢哭出声,生怕把招待所的服务人员给引来,一手胡乱地抹眼泪,人站在房门前,把那房卡掏出来,想往上边一刷,还没等她刷——房门到是开了,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比刚才还大,完全是惊惧的色。
“你……”
话还在喉咙底,就出了个“你”字,人就叫房里头的人拉了进去,她就跟个被强力吸铁石吸进去一样,完全不由她了,身后的门一关,她人就在里头了。
腿软了。
他的双手提在她的腋下,恰恰地把人提着,不让她倒下去。
而那个黑袋子,刚好放在电视机前面,袋口敞开着,里头的钱都露在外头,粉红色的一叠叠,看上去那么容易叫人心动,却叫段乔害怕。
“不是我的钱,不是我的钱。”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语气软弱无力,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那是谁的钱?”沈济南问她,双手捞起她,把人往床里一甩——人居高临下地站在床边,看着她像滩烂泥一样地倒在床里,不由得眉开眼笑,“嫂子,是谁的钱?让你拿在手里?”
问的好,是谁的钱。
是她的钱跟高炽的钱。
她压压舌头,把这个答案给咽下去,人跟着困难地翻了个身,试图从床里爬起来,腰后一股重力,让她硬生生地又趴在床里,双腿给人抬了起来。
她又惊又惧的,胡乱踢脚。
沈济南没把她这点挣扎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地从电视机前拿过个针管,一把撸起她的袖子,把针尖对上她的静脉,再把管里的药水往她身体里推……
她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这药水都进了自己身体,看着他淡然地把针管往垃圾筒一扔,一手按着她的针眼,她迷蒙着一双泪眼,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万分委屈的问,“你给我弄了什么?”
“艾滋病毒——”
沈济南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往她身体里灌生理盐水一样。
艾、艾滋病毒?
段乔不止是脸色苍白,而且是死白,又加上青,难看的要死了。
世纪黑死病这种名号是白白叫的嘛?
一想到她被人用歧视的目光盯着,觉得自己从此就只能一个人待着,别人都不敢接近她,那种想死的心情都有了,“你、你……”她哆嗦着唇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手赶紧挥开他的手,觉得他的手都是病毒发,眼泪流得跟失控的水笼头一样。
沈济南到是眉开眼笑地看着她,还问她,“我怎么了?”
“你、你……”她就晓得委屈的哭,又没有解药这种东西,她除了哭,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整个人都蜷缩一起,哭得颤抖。
他去拉她的双腿,硬是把蜷缩的跟个虾子一样的人给拉开来,还拍拍她颤抖的腿,那嫩白的颜色,确实叫他冷不住地多拍了两三下,“啪啪”的声音有那么一点色情的意味,“缩起来做什么?怕冷了?”
简直是明知故问,她明明怕,还委屈,还受惊,现在还气,双腿就要踢他,他到是轻轻松松就把她双腿抓住,一手扯开他脖子间的领带,将她的右手与左腿绑到一起,再去扯她的裤子。
她那点反抗力,简直不让他放在眼里,两三下就扯了下来,再用裤子把她的左手跟右腿绑一起,都不用她自己蜷缩一起了,现在的她就是个虾子,而且是个被人捆住的不能动弹的虾子……
送的钱给送回来……
给人打了艾滋病毒……
再让人捆了……
一桩桩的,叫她吓的眼睛一闭,干脆地晕了过去。
是真晕,不是装的,受激太多,真是晕了。
沈济南看着她,摇摇头,“还真晕了?”他还仔细地看,确实没发现装的痕迹,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腿间鼓起的地儿,不由去剥她的上衣,把个白色的上衣一剥,袖子到是脱不下,他也没打算去解开那个绑缚的,就把扣子一个个的解开,露出她里头浅色的胸衣。
半罩杯的样式,意外地叫她的胸部显得有点鼓实,随着她的呼吸还微微地起伏,伸手就去按她的胸,她一个吸气的,他就跟着往里按,她一个呼气的,他就跟着收回手,很有节奏感,像是最好的玩具般,忍不住地用手去掏,把那团肉儿从她的胸衣里掏出来,像捏面团似的捏着……
才捏了两三下,他就不满足了,一手去扶她的腰,把人从床里拉起来,将那团绵软的肉儿都含入嘴里,大口地含着,大口地吸着,又不时用锋利的牙齿轻轻地磕……
有点疼,又有点痒,晕过去的人,又不是死过去的,总会有感觉的,也就刚才一吓,这又不是死人,给他那么放肆的弄,自然会醒来,想装一下也装不了,尤其他还边吸边咬的发出“啧啧”声,羞的她连脚趾头都缩了起来。
她脸上的泪还没干,闭着眼睛,心里有一种埋怨,浓浓的埋怨,他不是给她打了艾滋病毒嘛,她也要他也一样——几乎是豁出去了,她一下子就睁开眼睛,扭动着身子,贴近他,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跟个不动的人,确实没有什么情趣,沈济南乐意看她醒来,拿手一抹上她的脸,都是湿意,满手的湿意,被他一贴,到是全身爽的,不由得微抬高她的身体,一手更往她腿间抚弄,“醒了?”
她有点难堪,又不好说话,委屈地点点头。
个娇娇的,还以为自己想出了个好办法,反正她得了这个,也不要叫他好过,笨拙地去将嘴唇贴上他的额头,头一次,由她自己来主动,去亲他——
把个沈济南都弄了一惊,也就那么一愣,他什么事都没见过,脑袋一想,也就晓得她想干什么了,就她那个表情简单的,还不让他一眼就看出来,坦然的就解开她身上的束缚,虽说这种捆绑的还叫他兴奋一点,但——
还不如看她怎么办,就这么个想法。
段乔不知道他的想法,就惦记着自己的主意,那心里头惶恐不安的,生怕就自己一个人染了这病,就她一个人怎么行,拖也得把罪魁祸首一起拖走,完全没去想其它的,一条道儿都容易走到黑。
“我不离婚……”她哭说着,被绑过的手脚还有点疼,有点酸。
沈济南坦然地躺在她身侧,指指电视机前的钱,“那么堆的钱,要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