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宿,热闹的将军府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雕花木床上,虞鱼亲昵地躺在母亲的膝上,感受着她柔软的指腹从发丝间穿过。
“感觉像做梦一样。”虞鱼呢喃道。
乌菲儿也赞同地嗯了声,“谁说不是呢。”
早上醒来时,她还在为找不到女儿发愁,谁能想到,到了夜里已经能和女儿亲密共枕了。
说到这儿,虞鱼从母亲怀里坐了起来,好问:“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就到楚国了?”
“这事说来话长,你先躺下,娘慢慢说给你听。”
小姑娘很是乖巧,娘亲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着她躺下,眨巴着纯澈乌黑的杏儿眼依赖的看着自己,乌菲儿心软又愧疚,眼眸湿润道:“还记得那是一年盛夏”
楚国的夏日向来是热得很,一家子便筹划着去外面避避这酷暑,当时沧澜的一处避暑山庄名声大噪,一家子就想着去沧澜玩上一段时日。
一路上安安稳稳,谁知刚到沧澜,意外就发生了。
赵国的人追来了
虞鱼一听很是疑惑,“关赵国什么事?”
“你有所不知,其实娘亲是赵国人。”想起过去,乌菲儿就蹙起了姣好的秀眉,“娘的身上有一些赵国狗皇帝需要的能力,所以他们才一直穷追不舍。”
需要的能力?
虞鱼想到什么,杏儿眼蓦地张大了几分,乌菲儿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如此,心里也了然了。
“不错,就是囡囡你所想的那样,我们可以预知未来。”
‘乌’本就是‘巫’的谐音,是多年前祖先们为了躲避麻烦、保全族人才改了姓氏,从此隐姓埋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久而久之,巫族的血脉也变得杂乱,预知未来的天赋也逐渐消失了。到乌菲儿那一代,只有三人有此能力,而且极不稳定,只能被动的等待上天的旨意,再没了先祖时随意入梦的能力。
三人中天赋最高的那人做了赵国的宰相,另外一位容貌颇佳,便成了赵帝的宠妃。
赵帝虽有意将她也纳入宫中,但乌菲儿早就梦到过自己的真命天子,哪还能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子,就设计诈死,离开了赵国。
在天意的指引下见到了虞申鸣,并嫁与他为妻,此后生活幸福美满,是怎么也没想到,危机悄然到来。
赵国宰相造人暗害,宠妃天赋又极为平庸,也不知赵帝从哪里听说了她诈死的消息,就派兵追了上来。
她乌菲儿嫁的是楚国顶天立地的男儿郎,在楚国的地盘上他们不敢动手,所以一直埋伏着,等他们一到沧澜,这才下了杀手。
因为出来游玩,所带人手并不多,哪能抵挡过赵帝派来的百余死士。
虞申鸣勉力支撑,让她们母子先走。
可她一介女流,又带着三个孩子,本就逃不了多远,还被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
眼见着追兵就要来了,乌菲儿率先想保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们,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幼小的女儿。
巫族虽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说法,但的确巫族女子更容易预知未来。
虽然她的囡囡现下没有这种征兆,但不意味着以后没有。若是被赵军带走,那她就是赵国的傀儡,这一辈子就全毁了!
正不知该怎么办,就见河边放着一个木盆,盆里还装着几件衣裳,看样子是哪个粗心的妇人家忘记带走了。
乌菲儿咬咬牙,将衣裳拿出来,把吓得大哭的女儿放了进去。
她的女儿,哪怕死也要做一抹自由的魂魄。
虞鱼只是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连呼吸都放轻了,急切追问:“后来呢?”
“后来”乌菲儿苦笑道,“我本想将你的哥哥们藏起来,结果还没来得及,赵军就追上来了。”
那时她都想好了,就算死也不做赵帝的傀儡。
拔出发簪正要自戕,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堆人,为首的是个英俊明朗的少年郎,将她们母子三人救了下来。
每每想起,乌菲儿又后怕又感激,“说来也巧,那个为首的少年郎就是沧澜先帝,当今摄政王的亲哥哥。”
“竟然还有这回事?”虞鱼往娘亲怀里缩了缩,“我们家和他们兄弟俩好有缘啊”
乌菲儿笑着点点头,“的确有缘,只可惜当时只顾着找你,还没和先帝好好道谢,他就去世了。”
“好在摄政王还在,等一切安顿下来,爹娘还得带着你去沧澜,好生谢谢人家。”
虞鱼闻言蹭的又坐了起来,“回沧澜吗?什么时候?”
打见到女儿,乌菲儿便瞧着她一副安静从容的样子,还真没见她这般激动和迫不及待。
似笑非笑地看了女儿一眼,乌菲儿打趣道:“这么等不及,难不成沧澜有我家囡囡放不下的人?”
“娘~”虞鱼赶紧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您别拿我开玩笑。”
“好好好,不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