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完琴心情不好。”沈宴桃花眼半眯的重复一遍,唇畔的笑带着危险和邪气,“你的意思是,辛妙琴欺负她了?”
“这个属下们也不清楚。自打上次我们同辛妙琴起了一点争执后,小姐便不让我们在房内候着了。”
蓝怡小声补充:“这几次甚至叫我们离远一些,说是有独门秘笈传授小姐,怕我们听了去。”
“哈。”
沈宴冷笑了声,“独门秘笈,当我焰王府稀罕?”
“就是!”紫俏道,“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就是音仙子也得乖乖将自己的独门秘笈交出来,还稀罕她辛妙琴的了!”
沈宴听了不置可否,只是低低地啧了声,慢慢地抬起鸦羽长睫,“下次琴艺课,是什么时候?”
“回王爷,就是明天!”
“嗯,下去吧。”
四人低声称是,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沈宴拿起桌上的笔在指尖转着,他的眼眸眯着,唇间还带着笑,明明是一副明艳动人的好皮囊,在他身上,却展露出了一身摄人心的妖邪气。
伴随着一阵笔杆断裂的‘咔嚓’声,沈宴的鼻尖发出了一声冷哼。
他倒要看看,辛妙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独门秘笈。
昨夜睡得不好,软轿中的辛妙琴不禁打起了呵欠,轿外的阿音听见了,柔声道:“小姐先眯会儿,咱们还得一会儿才到王府呢。”
辛妙琴靠在软垫上懒懒地应了声,“也不知道虞鱼给我准备好水晶饺了么,若是忘了,看我怎么罚她!”
阿音听了有些忐忑,“小姐,她毕竟是焰王府的人,您这样做只怕太危险了。”
又是让人家端茶倒水,又是让准备糕点吃食,还时不时动手打骂,这要是让摄政王知道了,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辛妙琴倒是淡定,往垫子上一靠,“怕什么。这个虞鱼呀,好拿捏的紧。”
只要拿出夫子的派头来压她,再说几句好话,这丫头保准心软,任她怎么欺负都成。
况且她这么做都好几次了,不也什么事都没有,说明她根本就没把这些事告诉王爷,王爷不知道,她也就无需害怕了。
只是这段时间王爷都没再来听虞鱼弹琴,害的她也许久未曾见过那位妖孽一般的摄政王了。
辛妙琴叹了口气,心道如果这次能见到就好了,虞鱼最近进步那么大,她这个做夫子的一定会被夸的。
只可惜,到了王府,课程上到了尾声,也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动静。
辛妙琴登时蔫了。
虞鱼弹完一遍,小心翼翼地看向辛妙琴,“夫子,我弹得对吗?”
辛妙琴根本没仔细听,但开口便是训斥,“弹得对不对你心里没数吗?手伸出来!”
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但虞鱼不免还是有些伤心。看来她在古琴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天赋,这么多天了,一句夸赞的话都没得到,反倒挨了不少的板子。
她苦着小脸,红唇紧抿地伸出了手,接着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着疼痛的到来。
然而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动静,虞鱼踌躇片刻,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视线之中的辛妙琴凝固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话本中被点了穴道的人似的。
虞鱼不禁抬起小手晃了晃,刚晃了两下,就被背后伸过来的大手给握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没什么?”
虞鱼吓坏了,差点从椅子上仰过去,但立刻就被背后的男人给推了回来。
“坐好。”他沉声说。
只听声音便能察觉出他的心情不好,虞鱼不敢招惹,乖乖坐正了,两只小手搭在膝盖上,只有一双漂亮的杏儿眼随着从背后走出来的沈宴转动。
他走近了,辛妙琴才终于回,猛地站了起来,将椅子都弄倒了。
“王、王爷。”她开口时已然带了哭腔,“事情不是您想的的那样,我方才只是...”
“只是什么?”沈宴环着胸靠在墙上,嗓音慵懒又带着笑意,“只是想看看你拿着的板子打在小鱼儿手上时响不响亮?”
闻此,辛妙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我错了!我不该对虞鱼姑娘动手!可是、可是我也是为了姑娘好!虞姑娘在古琴方面颇有天赋,民女也只是爱才心切,这才出此下策,还请、还请王爷明鉴!”
“是吗?”
沈宴哼笑一声,一双桃花眸里满是冷冽冰寒,“你让小鱼儿给你端茶倒水喂你吃喝,也是爱才?”
辛妙琴本就吓得脸色苍白,如今听见这话,差点背过气去。
这么说来,王爷一直都在?!
辛妙琴赶紧回忆了下刚刚的所作所为,发现除了王爷所说的这两点外,也并没有太多出格的事。她正要庆幸,就听见沈宴问:“乖鱼儿,她打过你几次?”
虞鱼下意识的瘪了瘪小嘴。
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最近的这四五回课程,没有一回不挨打挨骂,好在辛夫子打的也不重,忍一忍就过去了。
小姑娘天真无邪,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纵使看不出是多少次,但沈宴也能看出,这显然不是头一回。
沈宴闭了闭眼睛,“我有话同她说,鱼儿你先出去。”
辛妙琴一听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满眼哀求地看向了虞鱼,希望她给自己求情。可惜她高估了虞鱼的胆量,小姑娘自己都被沈宴的表情给吓坏了,哪还敢再多说什么,站起来就跑了出去。
红拂等人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忙担心的围住了她,“小姐您没事吧?”
虞鱼摇了摇头。
她没事,但是她感觉辛夫子可能会有事。
见状,红拂将她引到了树下的摇椅上坐着,还放了一杯安的热茶在她手边,接着,便开始套话。
“发生了什么事?小姐怎么跑出来了?”
“我...”
虞鱼纠结的拧着袖子,原打算不说,可又想到既然沈宴都知道了,那她们也早晚会知道的。于是便耷拉着脑袋道:“我琴弹得不好,夫子想训诫我,被宴哥哥看到了。”
“训诫?”四人疑惑的对视一眼,绿莹又问,“是什么样的训诫?”
虞鱼拉起绿莹的手,然后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打了一下。
紫俏当即就炸了,“她竟敢打你!?”
虞鱼认真辩解,“是训诫!我爷爷做夫子时,也会训诫不听话的学生的!”
“但是小姐不听话了吗?”绿莹气的叉着腰走了两圈,“你都那么努力了,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是在练琴,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打你!”
这种自家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欺负了的感觉委实不好受。
可红拂也不得不压着心中的火出来安抚她们,“好了,有王爷在,用不着咱们操心,他一定会给小姐主持公道的。”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沈宴脸色沉沉的站在门口,“虞鱼,过来。”
连名带姓的一声,让虞鱼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抓紧了紫俏的衣袖。可没办法,在这焰王府,沈宴就是天,紫俏也不敢惹,只得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后,拽出了自己的袖子。
虞鱼没办法,只得垂着睫羽一步步挪了过去,刚到门口,就被沈宴拉住胳膊一下拽了进去,撞进了他的胸膛间。
耳畔的心跳声清晰有力,头顶上的呼吸轻轻扑在她的发丝间,鼻尖萦绕着的好闻的龙延香味...
脸突然间就烧了起来,虞鱼赶紧从他的怀里跳出来,绞着小手不敢看他。
沈宴看着她这副胆小可怜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哑着嗓子问:“知道错了吗?”
虞鱼立马点头。
“错哪了?”
“错...”虞鱼抬起头来,刚要诚恳的认错就愣住了,是啊,她错哪了?错在她太笨,不是学古琴的料子?
见状,沈宴甚是无奈的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这么傻,难怪会被人欺负。
他问:“辛妙琴打你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我学的不好,挨罚是应该的。”
“应该?!”沈宴拔高了嗓音,“我焰王府的人,从来就没有应该被人欺负这一说!”
他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揪住了虞鱼的耳朵,“虞鱼你听好了,我接你来京城,是让你享福的,不是让你被人欺负的!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行!”
“听懂了没有?!”
被他捏住的地方一点儿都不疼,只是莫名的有些烫,像她的脸颊和心脏一样。
眼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虞鱼仰着头,巴巴地望着他,泪花闪烁的模样让沈宴看的心烦又心软。
“行了。”
他松开手,用指腹粗鲁了擦去她的眼泪,“我只是告诉你,又不是骂你,哭什么。”
辛妙琴本就心生绝望,如今看到摄政王低着头认真的给虞鱼擦着眼泪,更是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也不自主的晃了晃。
这顿时引起了沈宴的注意,原本温和下来的眉宇也瞬间被寒冰覆盖。
他手一伸,地上的木板就自动飞到了他的掌心,沈宴转身将木板递到虞鱼的面前,看向辛妙琴的眼与死人无异。
“打回来,见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