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此刻却是双目溃散,眼中无一丝焦距,唯脖间的那一圈红痕看着格外刺眼,也在无声的提醒着他,若是他在晚来几步。
那么届时发生的会是什么,他完全不敢去想,也害怕的去想那个令他后怕的可能性。
“没事了,没事了,那人已经走了,我们不怕了。”
“回家,我现在就带雪客回家好不好,回我们的家。”满是颤意的林拂衣将地上之人打横抱起后,便快速的往另一座无人的宫殿中施展轻功而去。
因着担心她会被人认出,他不忘将外衫褪下,将她的身体给遮住。
眼眶泛着红,唇瓣被咬得破破烂烂的时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紧攥着他的胸前衣襟,就像是在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先前守在宫门外的剑羽见到他抱着一个人出来后,忙不安的上前询问。
“回府,尽快。”
等回到了驿站中,用那拧干了水的热毛巾将她脸上泪痕给擦拭干净后的林拂衣只是抱着她不说话,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方才问出了那埋藏在他的心中疑惑。
“发生了什么,雪客。”
“若是你信得过我,告诉我可好。”男人轻抚着她背部的宽厚大手就跟有魔力一样。
“没…没什么………”毕竟她只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到头来活的不过是一场笑话,或者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笑话。
“雪客若是现在不想说,那便先睡着休息一下可好,我会等你想说的那个时候。”林拂衣担忧的为她拭去眼角泛起的泪花。
直觉告诉他,刚才在他未来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男人。
刚才看过来时的那一眼时,无端令他打从心底泛起彻底寒意,甚至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是真的会杀了她!
“睡吧,我陪着你。”半敛下眼帘的林拂衣为她掖好被角,一只手则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无论发生了什么,雪客要记住,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永远。”他从未轻易许下承诺,若是一许,那便是一辈子。
等她哭得累了,睡在男人的怀中时,突然做起了一个梦。
梦里是那遮天蔽日得灰雾雾一片,她更是什么都看不清,也触摸不到任何东西的地方,她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又待了多久。
正当她待得无趣,想要摸索着离开时,只见那层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散开了,那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明媚得要召唤春天的嫩黄色衣衫。
在那人缓缓朝她走来时,她也终是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原来是许久未见的莲香,只是他的模样看着竟不知比之前苍老了多少,鬓边更是横生了几根刺眼白发,看得她总忍不住想要过去将其揪掉,并且潜意识里,不断的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
他不应该是这样毫无生机的,而是像之前那样满肚子坏水的才是。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看见她,而是抱着一捧桃花枝,走向了那一座高高拱起的坟墓边上。
她想要跟着过去看看,他到底在祭拜着何人,更想要问他,你最近一段时间里到底去了哪里,为何我都寻不到你,甚至你连走的时候,为何都不告诉我一声。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还有我想要和你说声‘谢谢。’
可是这一次的她无论怎么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他都跟听不见一样,只是站在那墓碑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满是带着厚茧的手更温柔的抚摸着那块墓碑。
因她离得远的缘故,都也听不清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唯那声声哽咽传递进了她的心口,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的心脏给彻底捏爆了一样来得难受。
“不,不要………”
许是梦境中的一切过于伤感,连带着梦境外的她也跟着哭了出来。
“雪客,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在她从梦中惊醒后,眼泪也莫名的有些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有,她心脏的某一处突然觉得好疼,更一度疼得令她喘不过气来一样。
“别怕,那只是梦,醒过来就好了,我们不怕。”抱着她的男人在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你。”眼眶微红的时葑看着这一夜未睡,眼中带着血丝的男人后,原先想要问出口的话,此时就像是卡在了嗓子眼中一样难受。
还有,她的眼睛总感觉涩涩的,更难受得下一秒就要滑落眼泪,明明之前的她是从来不哭的,更将哭当成最为懦弱无能的表现。
而她现在,好像快要活成她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了。
“雪客想要问我什么。”林拂衣将她那缕无意黏到了她脸颊边上的发丝别于耳后,眼中是那能包容一切的温柔。
也在无声的传递给她一个讯息,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需要害怕,只因为她的身边始终会有他相伴。
时间好像过了许久,又不过是那么短短的一瞬。
“你可知道莲香他去了哪里吗?”莫名的,她联想起先前做的那个梦时,放在锦被上的骨节因着不安而攥至泛白,掌心皮肉更抓得瘀紫一片。
“我之前不是和雪客说过了吗,他有事先离开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便会回来。”
“真,真的吗。”她竭力忽略内心浮现而起的那抹不安,更想要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何况雪客何时见我骗过你。”
“你现在才刚醒来,等下哪怕不饿,多多少少也要吃点东西垫垫胃才好。”林拂衣见她不再追问时,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并将小几上,那一直用着细炭煨着的鸡丝香菇粥舀了一勺递在她的嘴边。
时葑看了他一眼,随即张嘴喝下。
很快,一碗不大的鸡丝香菇粥便见了底。
“雪客先睡一下,晚些我带你去看点有趣的东西可好。”
时葑闻言,却是摇头拒绝。